第92章 歸程(1 / 2)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6143 字 4個月前

秦魚親眼看著自己的名字記錄在贏姓宗廟祭台上的祀典上,名字在安國君趙柱之後,記為趙魚。</p>

以後,秦魚就不再叫做秦魚,而要改叫趙魚了。</p>

但秦魚還是覺著,秦魚這個名字更好聽,便問秦王,他還能不能叫秦魚這個名字?</p>

秦王非常無所謂,隨意秦魚喜歡使用哪個名字。</p>

這個時候,一個人是有很多的名號的,比如樗裡子,他是孝公庶子,名字叫疾,贏姓,趙氏,那麼彆人可以叫他贏疾、趙疾、公子疾,他居住在樗這個裡,也可以叫他樗裡疾,等他有了賢名之後,大家便叫他樗裡子,樗裡君,等有了封邑嚴地之後,他便叫做嚴君,嚴君疾,嚴疾……</p>

總之,一個人隨著他身份的變化,將會有許多的名號。</p>

就秦魚現在所知,他自己目前就有魚令、魚君和慧裡魚、公子魚這幾個稱號了。</p>

至於名字,在家中,大母和母親有時會叫他白魚兒,嬌嬌阿姊則是叫他魚魚,因為他們家是秦氏,秦魚眼人介紹的時候,都是自稱秦魚,現在,他改了趙氏,可以叫趙魚,但也仍舊可以叫秦魚,以示不忘本宗。</p>

說到底,名字不過是個稱呼,既然秦王都不在意,秦魚也仍舊還自稱秦魚。隻是,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必須給人介紹自己是贏姓趙氏,要叫趙魚了。</p>

否則,他怕秦王會用眼神殺了他。</p>

宗祭完成之後,秦魚想回櫟陽了。</p>

近幾年櫟陽的冬天時冷時暖的,今年就特彆的冷,或許是因為雍城更靠近西邊的原因,今年在雍城的這個冬天,真的是秦魚感覺過的最冷的一個冬天了。</p>

因為今年宗祭從新編排祀典一事,太後的勢力有所薑靡,但穰侯卻是甚囂塵上,處處都要顯示他的存在感和威勢。</p>

但範睢明顯不怕他。他已經跟秦王獻上遠交近攻的策略,並且主掌秦國的部分軍權,在去年主持攻打魏國,並成功攻取了魏國的懷地。如今,他的目標是從穰侯手中奪取更多的軍權,既是"奪",就沒有好言想勸一說,他正在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徹底將橫侯給打壓下去。</p>

如今太後日漸勢微,再沒有了穰侯,其他的如華陽君、涇陽君、高陵君之流,就能很順利的拔除了。</p>

範雎和篌侯兵鋒相對,秦魚並不想摻和到朝堂與外感之爭中,他每日裡不是窩在宮室裡跟言</p>

人學習言規,就是向奉常請教禮儀,向秦王身邊的郎中請教律法,若是異人等小朋友來拜訪,他就接待一二,總之,就是不出宮門,不挑事,不惹事,適當的避著某些人,日子過的倒也安穩。</p>

但是,他還是想回櫟陽。</p>

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就要到來了,不知道家中祖母和母親兄姐們怎麼樣了?官署中有向圭老師留下幫著打理,應該不會出什麼台子的,但櫟陽縣中各鄉裡的百姓們,不知道有沒有凍餓的?夜裡下大雪的時候,房頂有沒有被壓塌的?他走之前,已經給各鄉裡的裡典和亭長們下了明告,要他們及時注意管轄範圍之內的雪情,若有受災的,要及時救助……</p>

昨晚,秦王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他夢到自己的太子過來與他相聚,父子兩人還沒說幾句話,雞就叫了。夢醒過後,秦王已經忘記父子兩個說的什麼了,但他原本想要過一段時間再派遣使臣去看望太子的心情更加急迫了,他叫來大臣們,尋問誰願意去魏國一趟。</p>

原本一直來往出使魏國的使臣是王稽,範睢就是被他帶到秦國來的,如今王稽作為使臣在魏國還未回歸,秦王又要派一個使臣去魏,不知道秦王是對魏國另有打算,還是真的隻是單純的擔心太子?</p>

大臣們想的一多,對秦王的回應就慢了一拍,但有人卻是等不及,率先站出來了。</p>

“王大父,孫兒願意前往魏國,看望父親。”是太子的嫡子,公子繒。</p>

穰侯魏冉率先反對:“出使魏國乃是國事,況天寒地凍,行路艱難,你年紀尚小,如何能出使魏國?”</p>

公子繒不為所動:“舅太公擔憂之情,增兒明白,但我雖年小,也曾至趙地為我王請地,並不是不知國事之小兒,此番入魏,非繒一人前去,也不是為了國事,隻為看望家父,想來魏王及其國臣,會以禮相待。舅太公放心便是。”</p>

華陽之戰之後,魏國大敗,並割地南陽與秦求和,秦國答應,並將南陽與從楚地打下來的宛合並,設立南陽郡,至此,秦國從韓魏楚三國打下來的土地,徹底被消化掉了。</p>

華陽之戰,魏國被打斷了脊梁,再也不敢跟秦國叫囂,韓國,更是夾在秦、魏、楚、齊之間瑟瑟發抖,韓魏兩國算是消停了。</p>

韓魏消停之後,秦王又將目光對準了趙國,他想用之前白起攻打下的趙國太原之地的藺、離石、祁三地,換取趙國在中原地區同等大小的內焦、黎、牛狐之三城,趙國答應了</p>

。趙國從秦國這裡接手藺、離石、祁三地之後,遲遲不將內焦、黎、牛狐這三座城池交給秦國,秦王大怒,派遣公子繒去趙國要地,趙王(趙惠文王)直接反悔,更是將這件事推脫給臣子,說</p>

是“……寡人有不令之臣,實為此事也,非寡人之所敢知。”</p>

趙王這樣不要臉,說反悔就反悔,秦王自然不答應,他直接派遣大將胡陽進攻趙國的闕與,爆發了秦趙閼與之戰。</p>

當然,最後秦軍敗了,趙奢一戰成名,成就了他馬服君的名號。</p>

閼與之戰,秦國損兵折地,國內更是遇到上郡□□,秦國在經過華陽之戰和閼與之戰之後,暫時停止東出的步法,改為休養生息。</p>

但這兩年,秦國雖然沒有發動大的戰爭,小型戰爭還是有的,就是在去年,由範睢主持攻取了魏國河內郡的懷縣。</p>

太子還在魏國呢,秦王就發兵攻打魏國,這一決定,直接打破了太後和秦王之間的平衡。</p>

太後看清了秦王對外感的毫不留情,甚至連親近她跟魏冉的太子都能無動於衷,她害怕再跟秦王罩下去,秦王會做出什麼她不想看到的事情,便開始躲避秦王的鋒芒,直至現在,一退再退,隻敢迂回提醒,再不敢直麵阻撓。</p>

提起之前公子繒去趙國要地的事,魏冉就要冷笑。當年,他帶兵攻下齊國的剛和壽之後,還想繼續出兵攻打齊國的其他城邑,結果秦王堅決要找回被趙王騙的麵子,出兵攻打趙國,結果呢,損兵折地,麵子也沒找回來,反倒讓六國看了笑話。</p>

秦國兵力就這麼多,秦王發動三十萬大軍去攻打趙國,他能用的兵力自然就要削減,攻打齊國的事,是想也彆想了。</p>

穰侯:"魏國已經有一個秦太子為質了,再去你一個秦國公子,也太給魏國臉麵了。大王若是真的擔心太子在魏國過的不好,不如派遣其他人去,公子繒就不要去了。"</p>

此言一出,原本在考慮要不要自薦去魏國的大臣們都退縮了,無他,穰侯再怎麼跋扈,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如今秦國乃是大國,國力強盛,魏國與他們,小國爾,他們秦國有太子在魏國為質,已經是給了魏國莫大的臉麵了,如今再去一個公子繒,這是個怎麼說法?難不成他們秦國,反倒要求著魏國對他們的太子好一些嗎?</p>

魏國禮待他們的太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p>

秦王擔心太子在魏國過的不好,派人給魏王去</p>

封信就行了,實在不宜大張旗鼓的派遣使臣特地去看望太子。</p>

公子繒將朝臣們退縮,有些著急的看著秦王:"王大父……"</p>

秦王也有些猶豫,公子繒乃是太子嫡子,若是以後太子即秦王位,他就是下一任秦國的太子,身份貴重,的確不宜出使魏國。</p>

秦王陷入兩難之中,此時,有一個人站了出來,解決了秦王的難處。</p>

“王大父,兒願意去魏國與魏王送信,順便探望父親。”是圖。</p>

圖是殿中郎,秦王議事的時候,他就在大殿門口侍立,殿中君臣議事,他能聽的一清二楚。此時他聽到秦王要派遣使臣去魏國看望太子父親,圖更是將心提起,將耳朵豎起,仔細聽著大殿裡的議事。</p>

按說,他這樣的一個小小的郎衛,沒有君王的召喚,他是不能冒然進殿說話的,但是,說讓他們所議之事事關太子呢?誰讓他是太子的兒子呢?</p>

既然議的是太子之事,而他又是太子的兒子,秦王的孫子,那麼他一個郎衛進來說話,可算名正言順,情理之中。</p>

而且,圖說的是以郎衛的身份到魏國去送信,而不是作為使臣去出使,既能解了秦王和自己對兒子對父親的擔憂之情,又可以交往魏國,最妙的是,他隻是太子的一個庶子,非嫡非長,身份上,也沒有什麼說頭,更不打眼。</p>

秦王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他對圖最新的印象,就是在櫟陽的時候跟趙魚交好,然後不知道是不是被趙魚小小年紀就能做縣令給刺激到了,這個孩子回到鹹陽之後,就想法子從他這裡謀了一個郎衛的差事,算是他的孫輩中,很有上進心的一個了。</p>

秦王笑道:“你今年多大了?”</p>

圖恭敬道:“回王大父,兒今年十四。”</p>

秦王歎道:“尚未傅籍,仍是稚子,這天降大雪,道路難行,你可能忍受奔波的寒苦嗎?隻身去魏國送信,你可懼怕?"圖要是去魏國,不論是送信還是出使,跟隨的車馬兵卒自然會有的,但秦王此時特地提出來,就是隻派他一個主使,不給他派輔佐的意思。</p>

圖抬起臉,讓秦王看到自己臉上的決心,他鏗鏘道:“我秦人勇武,從不懼寒苦,魏國,戰敗之國也!兒雖年少,但也有一顆為國征戰之心,此次不過是頂著風雪去魏國走一趟,何懼之有?"</p>

/></p>

秦王一語定音,圖去魏國給魏王送信,順便看望太子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p>

群臣無異議。</p>

不過是個庶子,既然人家大父自己答應了,與國無礙,他們自然不會沒眼力介的阻止人家孩子去找父親儘孝。</p>

隻有公子繒,他特地等著圖出來,打算囑咐他兩句。</p>

圖被秦王留下,交代了他一些事情,等出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兄,他是秦王孫輩</p>

裡唯一能被稱作公子的一個。</p>

圖對這個兄長無感,羨慕肯定是有的,但也沒有什麼惡感,或許是因為年齡上的差距,他們之間不熟,非常不熟。</p>

圖躬身見禮:“見過公子。”</p>

公子繒唏噓道:"你我兄弟,竟生疏至此,真是太不應該了。"</p>

圖笑問道:“大兄可記得自己一共有多少弟妹嗎?”</p>

公子繒臉上一僵,他是嫡子,他生來就比其他人高貴,他的母妃和老師們都是這麼教導他的,以至於他的眼睛都放在自家太子父親和王大父,以及太後穰侯等這些親人身上。他如今更是已經及冠,可以參議政事了,他的目光和心神,就更不會放在比自己小的弟妹身上了。</p>

說實話,要不是圖自己蹦出來,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兄弟呢。</p>

不過,圖隻是這麼一說,並不是存心要給這個高傲的公子難堪的,他放軟了語氣,問道:“大兄叫住我,可是有什麼話要囑咐嗎?若是有給父親帶的話和信件,交給我就是了,弟弟定會將之平安交給父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