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挑人(2 / 2)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2681 字 5個月前

湯榆笑道:“哦,那個啊,我就是這麼一說,學一學縱橫家的本事,故弄玄虛哄人玩的,就像你說的,留下的這些人,都是被放棄的離人,那些真正掌握這些人生死的,早就都四散跑了。”大貴族和大地主是都跑了,但因為各種原因留下的小頭目小地主等‘有識之士’應該還是不少的。</p>

王齕斜著眼睛看這人繼續在他麵前‘故弄玄虛’,這人一看就滿肚子的鬼主意,他說出來的話,他現在可是不敢全信的。</p>

湯榆無法,繼續道: “其實我防的不是那些韓人,而是趙人。你覺著,廉頗會不會在底下的這些人中混一些趙人進來?”讓這些趙人在韓人百姓中挑唆鬨事,裡麵可是有不少婦人,還有許多妙齡女郎,要是挑動秦軍卒這邊發生一些騷亂,肯定是廉頗願意看到的。</p>

王齕皺眉: "若真將趙人混入韓人中,還真不好區分。"畢竟上黨離邯鄲,是真的挺近的,一般住的近的人們,即便分屬不同的國家,但無論身形還是口音,都大差不差的,很容易就能從一個群體快速融入另一個群體,讓你分不清到底是哪裡的人,更何況,韓趙,原本就都屬於晉民,本就是一家,更不好區分了。</p>

湯榆:“我打算以家為單位給這些韓人重編戶籍,能自證來曆的,我就帶走,不能自證的,你留下一部分,其他的,就都還給廉頗吧。"</p>

王齕有些難為的皺眉: “給二十萬人重編戶籍可是個費功夫的活計,你給我句準話,這些人要在我這裡停留</p>

多長時間?這裡是戰場,隨時都有可能開戰。就下麵那些人,不是跑不動的女人就是連跑都不會跑的孩子,趙軍一波箭射過來,全死光了,最後什麼都落不著,你這些拋出去的糧食,可真就都白費了。"</p>

湯榆道: “最多半個月。”</p>

王齕眉頭皺的更緊了: “半個月?半個月能做什麼?要我遣兵卒幫忙嗎?”他手下的這批大軍,真彆說,比以前隻知道砍人頭的莽漢“文”氣多了,能寫</p>

會算的多出來不知道多少,遣來給湯榆打個下手做個統計足夠了。</p>

湯榆笑道:“多謝了,不過,我從櫟陽帶來許多幫手,多數都是女吏,讓你的軍卒來幫忙做些力氣活就行了,其他的,就都交給她們。"</p>

在來河內之前,河內的人口組成比例情況,秦魚都給湯榆看了,青壯都給遷走了,留下的不是走不動的老人和小孩,就是特地留下來的適齡韓女和寡婦,她們留下來,是要與之前白起帶的十萬大軍後來留下的幾萬秦兵卒組建新的家庭的。</p>

所以,為了好管理,也是為了減少衝擊力強悍的男性所帶來的威脅感,湯榆來河內赴任,很是帶了許多在櫟陽初學學了幾年,又參加了幾次官吏選拔的婦人,她們有的拖家帶口的,有的是自己帶著年幼的孩子,有的就是兒女都成家了,乾脆自己個兒隨著大部隊一起來了河內發光發熱來了。當然更多的是年輕的未婚的女孩子,她們更朝氣,也更有不服輸的衝勁,在來到河內之後,幫著湯榆做鄉裡之間的文教工作,很是帶出了不少韓女弟子。</p>

湯榆能快速的將生產政策推行下來,她們功不可沒。</p>

這次湯榆遣人回河內叫人,叫的河內的官吏,有三分之二都是這些女吏,因為麵對的是韓人百姓,所以,這些女吏裡,多數都是韓女。</p>

有這些韓女來麵對這些韓人做戶籍統計,將會輕鬆順利許多。</p>

王齕一聽湯榆說的女吏,眉頭就禁不住一跳,失聲道: “你把一群青春妙齡女郎帶來軍營裡來,你是嫌我這軍營裡太安生了嗎?你這跟在這些軍卒子們麵前吊塊肥肉在他們麵前晃有什麼區彆?"</p>

湯榆失笑:"將軍,你要是這點子軍紀都沒有,可就辜負王上對你的信任了。"</p>

王齕冷哼: "你在這裡點我呢,人之大欲,那是我能控製的了的?"</p>

湯榆:“那就挑你手下</p>

有軍功有前途的兒郎過來做幫手,你也說了,人之大欲不能控製,我這裡的這些女郎們,也都還單著呢,這不正好了?"</p>

王齕臉皮狠狠抽搐了下,再次重申: “我這裡是軍營,不是三月的洲水河畔(相親場所,取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我是領軍作戰的將軍,不是掌婚姻的媒官!"</p>

湯榆沒忍住笑出聲來: “我知道了,我會囑咐她們收斂些,不要鬨笑話的。”</p>

王齕: …@(某個不文雅的詞)被調戲了!</p>

王齕換了個話題:“若是這裡麵真揪出了趙人,殺了就是,做什麼還要還回去?還有,你認為那些韓貴百姓,真的都走光了?就沒有一兩個混在下麵這些人裡麵的?"</p>

湯榆歎道:“對趙人,我隻是做此猜測而已。至於那些韓貴,有與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呢?若是有,能一心向秦,留下來也沒什麼,若是那些心在韓在趙的,接下來的幾天定會忍不住聚眾謀事,到時候也不用管證據不證據的,直接給趙軍那邊送過去就行了。"</p>

湯榆之所以按照登岸順序將婦人孩童和青壯男子放在一起,而不是男女分開來放,就是給某些人提供機會。在一個族群裡,某些人天然的會認為自己就是頭領,湯榆要的,就是將這些‘頭領’都冒出頭,這樣,他才能從二十萬人中精準的找出那些是有能力搞事的人來。</p>

無論這個‘某些人’是真正的趙人,還是已經投趙的韓人,隻要是真的護衛他手下的人,湯榆不僅會將他們留下來,還會委以重任,但要是挑唆聯絡著共謀大事,湯榆是一定不會將這些人留下的。</p>

做慣了“大事”的人,可從未將女人孩童放在眼裡過,有那些在韓人中穿梭的女吏,湯榆相信,這些人很快就會浮出表麵,而他之所以要求在丹水邊就地重編戶籍,而不是全部帶到河內再編戶入民,還一呆就是半個月,就是為了讓某些人放鬆警惕,好踢出一些不安分分子。</p>

一般能謀大事的,無不是‘有識之士’,最少也是讀過書簡,知道些道理的,在湯榆眼中,這樣的人都是禍亂分子,是不能留在百姓中的。但也不能殺,因為他們都是讀書人,殺了他們,天下之士就不會來秦了。既然不能殺,那就隻能送回趙軍營那裡了。</p>

半個月時間或許有些短了,但就像王齕說的,這裡是軍營,他不能讓這些韓人待在戰場裡太長時間,太不利於兩軍交戰了。</p>

而且,這裡缺少做工的條件,這些人在這裡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天的糧食,他得儘快將這些帶回去,讓他們投入生產中去,否則,這次出來,他可就要賠死了。</p>

湯榆繼續歎道: “是趙人還是韓人,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但現在不還是戰時嗎,咱們的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此戰的意義在於明告天下諸侯和百姓,該是我秦國的土地,寸土不讓。我今日之所為,也是要讓天下百姓看清楚,凡是屬於我秦國的百姓,皆王之所愛,背叛我秦人者,猶如仇寇。"</p>

王齕好奇問道: "你這非親即敵的治世之道,也是從安平君那裡學來的?"</p>

湯榆歎笑道: “安平君與我,猶如指路之明燈,我們行走在同一條道路上,不過,我師承姚守君,學的也是法家之道,與安平君儒法並修還是有所不同的。"</p>

從湯榆跟秦魚相識開始,他就發現了,秦魚所行之道,看似是法度有序,其實是在儒禮仁之上的法度,那個時候他就在懷疑,這位小主君身邊,應該是有一位大儒在傳授他儒家之道的,但是他觀察了好幾年,他在這位小主君身邊見到的都是大王給他派來的形形色色的老師,就是沒有一個是修儒道的。</p>

後來倒是有一位大儒荀子來到櫟陽,但這位大儒來的也太晚了些,他來的時候,小主君所修之道,早就已經成型了,雖說跟荀子主張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還是有些許差彆的。</p>

他的這位小主君,更仁慈,更務實,也更重法度,尤其是嚴苛重法,他認為亂世用重典,更容易維持社會的穩定,讓百姓安於耕種,也認為百姓要學知識,學技能,明事理,最好法儒墨農都懂一些,這樣可以讓百姓變的更聰明,百姓變聰明了,才會更遵守法度。這一點,倒是與荀子所教之儒有所不同了。</p>

實際上,在湯榆看來,小主君這一點,與天下現在所有之道,都很不同。看似是集眾家之所長,但要高於眾家,這應該是小主君自己的道。此乃天賜,乃百姓之道,乃將來秦之道。</p>

他能看出來,他們的王上應該也能看的出來,彆人應該也能看的出來,小主君如今這樣受寵,以後定能名滿天下,等那個時候,他們秦國,也要誕生一位大家了。</p>

說到秦魚,王齕道: “也就這位公子,能做到養天下民有如呼吸這樣簡單了。以前我隨武安君征戰,都是能殺就殺的,殺了一了百了,可以斷絕後患之無窮。&</p>

#34;哪裡像現在,說養二十萬百姓,就跟玩似的,想養就養了。</p>

湯榆笑道:“其實也沒那麼簡單。”外麵的人看到的都是花團錦簇的一團和氣,像他這樣身在其中的人,看到的則是步步為營的謀算和如履薄冰的危機。</p>

秦魚的每一個看似異想天開的計劃,若是離開了秦王的支持,一步都走不下去,不僅走不下去,還會被當做異類給排斥了。或許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秦王才會對秦魚從不懷疑吧,因為他知道,離了秦國,離了無條件信任他的秦王,秦魚在天下間,無處可去。</p>

沒有一個君王能信任這樣一個“瘋子”</p>

從能信任一個瘋子上就可以看出,秦王,其實也沒那麼正常?!</p>

這種想法,其實湯榆心中早就有了,私下裡,在他們那群櫟陽官吏圈子裡,可不止一次的偷偷嘀咕,秦國有一老一小大小兩個瘋子了。</p>

可就是這麼兩個瘋子,讓他們找到了他們畢生將要奮鬥的目標,以及要走的道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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