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p>
對昨天寫的不甚滿意，所以今天重新寫了一下，有增添，也有改動，建議重新看一下上一章。</p>
在大船上看過建造碼頭的工地之後，大船停靠在了一個已經建好的碼頭，這個碼頭高出水麵許多，與他們乘坐的大船船板齊平，接駁的木板搭上來，抬腳就可以走上去，平整又安全。</p>
碼頭上，一個須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已經帶著一眾中青年們等著了。</p>
他們都是秦魚目前手底下做事的官吏。</p>
秦魚一上岸，老者就上前幾步，大禮參拜： "參見主君。"</p>
眾人："參見主君。"</p>
秦魚： "起。"</p>
他先跟蒙嫣和介紹道：“這位長沙郡都鄉嗇夫丹丘。"又跟丹丘他們介紹：“這位，就是大王派遣掌管洞庭郡的郡守蒙嫣和將軍。"</p>
丹丘眼睛一亮，激動道： “原來這位就是嫣和將軍，久仰大名，如今得見，果真名不虛傳，名不虛傳!"</p>
蒙嫣和好奇道： "你們聽說過我?"</p>
丹丘笑道：“老朽也曾統領一部落，部落中的健兒們也有隨嫣和將軍征戰楚國的，是以大家夥兒都聽說過您的威名。</p>
原來這個丹丘，也是個越人，除了說話口音上彆扭一些外，從他的穿著和行止上，可真看不出來他曾是彩繪滿身的越人。</p>
蒙嫣和笑道： "原來如此，我此次來洞庭，曾隨我出戰的兒郎們能回來的都回來了，想來再等不久，你們有親人在此，就能相見了。"</p>
丹丘高興道： "那感情好………"</p>
丹丘他們早就預備好了車架供秦魚和蒙嫣和乘坐。</p>
是一輛裝著輕紗隻有頂蓋沒有側板的軺車，熱風從輕紗的縫隙中吹拂進來，帶著微微的灰塵。蒙嫣和看著平坦的路麵，問道："這種白地，看著不像是用熟土夯成的?"</p>
用炒熟的土夯地鋪路是秦國修路最常見的一種方式，秦國河內的那條直道和將來秦始皇修建的四通八達的直道都是用這種方法建造而成的，這種修路方法雖然耗時耗力，但質量那是杠杠的，能用上兩千</p>
多年呢。</p>
不過，長沙城裡的這條路不是這樣修成的。</p>
秦魚道： “這是水泥地，用沙子和泥粉和在一起鋪成的。”蒙嫣和： "這也是你新造的?比之熟土如何?"</p>
秦魚： "不能相比。這種鋪路方法，用料簡單用時更短，隻要鋪在路上乾了就行了。不過，這種水泥路不經用，以這樣頻繁過車拉石料泥料的用法，也就能用上個一兩年吧。"</p>
蒙嫣和皺眉： "這麼不經用嗎?這豈不是白鋪一回了?"</p>
秦魚："這一片區域大約有百頃地，一千人隻用了一天半就鋪完了..."</p>
蒙嫣和驚的眼睛都睜圓了一圈： “百頃地，隻用了一天半就鋪完了?!”</p>
秦魚笑道：“是，所以，雖然不經用，但應付眼下的碼頭建造是夠用了，等碼頭建好了，這種水泥路也就破的差不多了，正好再換熟土路，能用的更久一些。"基建啊，水泥可是大殺器，雖然動不動的就會開裂讓路麵變的坑坑窪窪的，但短時間救急用的話，就很香了。</p>
出了正在修建的碼頭，走過一處看著荒涼但已經用白石灰和草繩圈起來的一塊塊方塊地，蒙嫣和不由問道："這是做什麼的?"</p>
秦魚："這裡啊，是留出來建倉庫和商鋪的。"</p>
地皮都在他手中，等碼頭建起來了，來往運貨的船隻多了，倉庫的需求將急速上升，他將此地劃出來給這些有貨的大商賈，隻將地皮租出去，都不用他出材料出人，等收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個有牆有頂的成熟的倉庫了，這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呢。</p>
等過了這片荒地，就是成片的工廠區，同樣是用水泥地暫時鋪成的平整地麵，有一條河流從東而來，注入湘水，這條原本沒有名字的河流現在有了一個新名字，叫做瀏陽河。</p>
瀏陽河邊上同樣整齊排列著十幾個高大的水車，十幾丈的水車掀起瀑布般的水流，水流巨力衝擊下帶動磨坊不停地快速轉動，有包著頭巾紮著袖口和褲腳的製糖工將從上遊水車衝洗乾淨的甘蔗投進轉動的滾磨中，將汁液炸出，流入下麵砌好的池子裡，炸完甘蔗汁水的甘蔗纖維則是被掉落在一條滾帶上，隨著滾帶慢慢移動，最終滾落到儘頭的筐子裡。</p>
等筐子裝滿了乾癟的甘蔗纖維，就會</p>
被人背走，去另一個房間做處理。裝甘蔗汁的池子是有管道連通到熬煮甘蔗的鍋爐那邊的。</p>
如今是夏日，熱浪滾滾，熬煮甘蔗汁的鍋爐就架在室外，燃料用的是沼氣，產生沼氣的原料，自然就是生活在這個區域裡的所有人和牲畜的糞便了。</p>
即便如此，能供應一次幾十大鍋的甘蔗汁水的熬煮也是不夠用的，所以，有些鍋爐的下麵，燒的是焦炭和柴火。但不管燒的是什麼燃料，在這樣三十七八度的天氣裡熬煮甘蔗汁，也夠人受的。</p>
等沒有人抱怨苦累或者不來乾，因為，做這樣的活，不僅能有飯吃，有屋住，還有兩倍的工錢拿，這樣一個熬糖工，若是手藝不好或者不講衛生、身上有水蠱病的都沒資格來乾呢。</p>
要想甘蔗熬糖熬的好，絕對是一門手藝活，否則，一個弄不好，糖就焦了糊了黑了，就不是上等質量的好糖了，所以，在這裡熬糖的工人，每一個都很寶貝。</p>
因為實在是太熱了，秦魚和蒙嫣和遠遠的看了一眼熬糖的地方，然後一人嘗了一塊切好要裝盒的紅糖之後，就去了另一個廠房。</p>
這是一個小型造紙廠。</p>
這個小型造紙廠，是倚靠甘蔗製糖廠建起來的，造紙的主原料，就是榨乾的甘蔗纖維。</p>
隻要摸索出了步驟，造紙的原材料遍地都是，而且，用不同的草木造出來的紙，質量也不同。</p>
甘蔗纖維長度適中，纖維寬度大，用甘蔗漿抄造出來的紙柔軟而溫和，吸水強度高，但韌性卻很不理想，因此，為了能增強抄造出來紙的韌性，捶打而成的甘蔗漿裡會混入不同比例的木漿，這樣抄造出來的紙，就能兼具柔軟和韌性了。</p>
用甘蔗造衛生紙，可以代替和補充短絨棉造紙，畢竟，女性生理期，可以用質量更好的棉花製成的衛生棉，其他包裹食物、擦手擦腳擦屁屁的時候，就用甘蔗紙好了。</p>
一開始蒙嫣和聽說甘蔗可以造紙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她來洞庭前，蔡相獻上來的可以書寫的那種紙呢，卻原來，秦魚這裡弄出來的，還是跟五穀輪回有關。</p>
蒙嫣和捏著一張裁剪好的甘蔗紙，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說秦魚：“你說你，明明那價值千金讓人眼紅的書紙是你做出來的，你不自己獻給大王也就罷了，做什麼要給姓蔡的做嫁衣獻上去?你讓他獻上去就算了，你如今都已經在洞庭了，怎麼還隻想著做這女人紙?你不是要做生意嗎，你把那書寫紙</p>
做出來，賣到楚國和齊國去，你要什麼換不來?"</p>
秦魚不讚同她對軟紙的看低，他道： “蔡澤是丞相，正好能用書寫紙開路，既能讓大王看中，也能避免很多麻煩，這是好事。你也說了，書寫紙價值千金，於文教上更是國之利器，這等利器，理應由鹹陽那邊先推廣使用，我再跟風才好，否則，我這個封君豈不是要跟國家爭鋒了?我是嫌自己活的太長了嗎?</p>
“還有，你也是女人，你就沒覺著，這種紙用起來的便利之處嗎?我跟你說，你可彆看不起它，女子用它，方便又衛生，能少生很多疾病呢，對小嬰兒也有好處，所以，我認為，這種軟紙的重要性，並不比書寫紙小。"</p>
一個助文教，一個助生育，你要說哪一個更重要?</p>
都重要，沒有可比性。</p>
蒙嫣和說不過他，還是道： “我就覺著，你這也太冤枉了些。唉，朝裡的那些爭鬥我是不大明白啦，不過你放心，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大王雖然……嗯，有些偏心，不過，他也不錯啦，我父親可是說了，你拿自己跟商君比比，你就會覺著自己還是很幸運的。"</p>
秦魚失笑，道： “你要說大王偏心，我是承認的，不過，他不是偏向彆人，是偏向我的。行了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p>
蒙嫣和雖然很不認同秦魚說秦王其實是偏心他的話，但既然秦魚不想說，她也不沒眼色的繼續這個話題，她好奇問道： “是什麼好吃的?這裡的特產嗎?”</p>
秦魚笑道： "算是吧，我跟你說，有了它，就是遠在關中秦國，也能吃上洞庭產的新鮮水果了。"</p>
蒙嫣和眼睛一亮，道：“那我可得要好好看看。”</p>
秦魚帶蒙嫣和去了另一個廠房，跟製糖廠和造紙廠的露天不同，這個製造水果罐頭的地方，可就是在寬敞乾淨的室內了。</p>
這種室內大廠房占地麵積超過了五百平，室內橫梁和立柱全部都是古木，牆體則是泥磚壘砌而成，表麵塗抹熟石灰，屋頂上覆蓋瓦片，地基挖的很深，不僅有排水管道，還有供暖管道，屬於是生活和工作兩不誤的一排大屋。</p>
秦魚先帶蒙嫣和去品嘗水果罐頭。</p>
蒙嫣和看著粗瓷大碗裡黃白的果肉和蜜色的汁水，先用調匙舀了一點汁水送入口中，甘美豐富的汁液瞬間調動起她所有的味蕾，甜的</p>
她幾乎要靈魂出竅，好半晌，她才驚歎的問秦魚： “這可比蜂蜜甜多了，這是…拓漿?"</p>
拓漿，就是甘蔗汁的代稱。</p>
秦魚笑道："這是冰糖汁，跟是用拓漿結晶成晶體，再化入水中製成的，比拓漿更甜，也更潔淨。"</p>
紅糖是甘蔗汁熬煮凝固成的，冰糖是甘蔗汁熬煮到一定程度之後，靜置放涼在容器壁上結晶而成的，兩種都是甘蔗製成的，都是甘蔗糖，但分屬不同的形態和口感。</p>
但都是甜的，隻要是甜的，那就有廣闊的市場。</p>
蒙嫣和又嘗了果肉，通過氣味辨彆出來：“白的這個是梨子吧?我記得梨子是秋天采摘，現在才端午時節，你是怎麼將他們保存至今的?"</p>
她以為這碗果品是用新鮮的梨子做成的，誰知，秦魚卻是告訴她： “你吃的這碗水果罐頭，就是去年秋天梨子成熟的時候做成的啊。"</p>
蒙嫣和喃喃： "罐頭?"去年秋天做的罐頭，還能等到今年夏天拿出來吃，那如果運去鹹陽、邯鄲、臨淄，甚至是常年苦寒的燕薊之地….</p>
嘶，不敢想!</p>
秦魚笑道："不錯，這種水果罐頭，才是咱們洞庭郡迅速攬財的至寶，你覺著如何?"</p>
蒙嫣和還能覺著如何，她隻能一字三歎道： "天下至美。"</p>
要說製造水果罐頭，第一要素就是要真空和密封，真空可以通過煮沸來殺菌儘可能的趕走空氣，但要做好密封，可是不容易的一件事。</p>
在秦魚的印象中，水果罐頭都是玻璃瓶身和鐵皮蓋的組合。</p>
玻璃瓶身秦魚倒是可以做，但太奢侈了，現在秦國的玻璃燒製，因為雜質祛除不完全，燒出來的都是五顏六色的彩色玻璃，能費好大功夫燒製出來的透明玻璃，都是要上貢給王室使用的，所以，用玻璃做水果罐頭的瓶身是不可能的。</p>
不過，秦國的燒瓷技術，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高度了，而且，秦魚並沒有打算製作那種小巧的合捧罐頭，他要製作的是那種兩尺高一尺寬的那種大肚甕罐，大肚甕罐罐口直徑隻有五寸，隻堪堪將一個小兒拳頭般大小的小巧勺盤深入甕中取用內容物。</p>
罐口邊緣有三到五道螺旋紋，這種螺旋紋的燒製是有固定的模具的，隻有燒出寬</p>
度和大小誤差非常小的螺旋紋，才能與同樣規格定製的鐵皮螺旋蓋相吻合，將罐口旋轉封閉。</p>
這是第一個技術關口。</p>
鐵皮蓋與罐口螺旋封閉，是在罐子煮沸殺菌的情況下進行的，所以，等大甕罐冷卻下來，通過內外壓強的不同，會將螺旋蓋牢牢的壓製在罐口，從而保證罐內真空，延緩內裡食物腐爛變質的時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