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哈德遜的回歸,山地領很快就熱鬨了起來。
沸沸揚揚的投毒事件,早就在一眾本土貴族之中發酵,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就差一個領頭挑事的。
真相,在利益麵前並不重要。給競爭對手扣屎盆子,誰會仔細去研究是否冤枉?
蝗災帶來的損失這麼大,總得想辦法彌補吧?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把事情鬨大,上麵的大人物怎麼看的到呢?
作為本土貴族派係的主要人物,哈德遜自然被眾人寄予厚望。
……
“諸位,時機不對。王國正在嚴查蝗災之事,初步確定幕後黑手乃是大陸某一大勢力。
現在我們手中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僅僅隻是災情輕重的問題,他們完全可以往幕後黑手身上推。
此事牽扯遠比你們想象中要大,即便是總督府在這個問題上,都沒有多少發言權。
眼下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還是奮力抗災為重,切勿引火燒身。”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哈德遜可不想他們被人利用,在這種節骨眼上跳出來踩雷。
真要是小弟們被牽扯了進去,他這個老大也跑不掉。
打嘴仗和真乾仗,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嘴仗”,哈德遜一直都在和北地貴族“死磕”。看起來就像是不死不休,實際上對雙方來說啥影響都沒有。
私底下生意都能照常做。
真乾起來,那就不一樣了。外界誤以為山地領兵強馬壯,可哈德遜非常清楚自己的實力有多虛。
除了那幫見過血的老兵,被訓練成了真正的精銳外,剩下的都是樣子貨。
擺個隊列陣勢還行,真要是打起來,他們也就殺過牛羊。
戰鬥力高於普通農奴兵,距離真正的精銳有多大的差距,那隻有打過才知道。
不繼續訓練個一年半載,哈德遜實在是沒有底氣,讓自家的兵上戰場。
“哈德遜男爵,這麼好的機會,難道我們就放過了麼?”
埃澤基爾男爵不甘心的問道。
作為上一輪爭鬥中的失敗者,除了收獲一些名聲外,埃澤基爾男爵一無所獲。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這些虛名都在慢慢澹去。
現實的貴族們,在遇到問題後,首先想到的是卡約男爵和哈德遜兩個實力派。
名聲僅僅隻是給埃澤基爾帶來了人際交流中的便利,涉及到了切實利益,他的意見就不再重要。
“王國需要穩定,這是大局需要。作為一名貴族,我們必須以王國利益為重。
同北地那幫家夥的恩怨,我們可以未來慢慢清算。現在大家最重要的是抗擊蝗災。
秋收大減產,我們還可以努力保住下一季春糧。
這次蝗災非比尋常,不光今年的秋糧大減產,明年的秋糧也很難有太多的收獲。
光糧食危急,就夠那幫家夥受得了。
看著他們倒黴不好麼?
乾嘛要跳出來給他們解圍?
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麼?”
哈德遜冷笑嘲諷道。
想拿他當槍使,簡直就是做夢。
現在和北地貴族開打,人家就得拚命。隻有打贏了,那幫家夥才有渡過饑荒的糧食。
據哈德遜所知,為了減少糧食消耗,一眾北地貴族都在人為削減麾下奴隸數量。
某些狠辣的都將蝗蟲磨成粉,加入到了麵包製作之中,很多身體抵抗力弱的農奴,也跟著一命嗚呼。
足以證明,那幫家夥的日子有多艱難。
雖然製作蝗蟲粉是山地領開的頭,可哈德遜僅僅隻是拿落單的蝗蟲下手,聚集在一起的蝗蟲大軍,他可沒敢要。
就算是製作了蝗蟲粉,那也隻是少量添加,占比不到百分之一。
這麼點兒劑量,就算有毒素也能夠扛過去。
都是被逼出來的,在削減口糧供應之後,總得保障奴隸的營養供應。
一天一隻螞蚱,也算是見了葷腥。
見一眾貴族無人響應,埃澤基爾男爵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剛才還說得好好的,大家一起給山地領男爵施壓,逼這個老大帶頭和北地貴族鬨。
結果事到臨頭,哈德遜僅僅幾句話,就讓一眾立場不堅定的“臨時盟友”退縮了。
究竟是被說服了,還是不願意和山地男爵對著乾,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總之,沒人願意冒頭。
麵對埃澤基爾男爵求助的眼神,大家紛紛神遊天外,彷佛什麼也沒看到。
再次感受到了實力的重要性,埃澤基爾男爵越發的渴望能夠打破局勢。
現有的來特郡政治格局之中,本土貴族跟著哈德遜混,北地貴族跟著西斯男爵混,壓根兒就沒有施展的餘地。
隔壁懷頓郡的情況也差不多,北地貴族雖然分裂,但本土貴族大部分都看卡約男爵的臉色。
出身決定了埃澤基爾男爵沒辦法和北地貴族一起愉快的玩耍,本土貴族之中哈德遜和卡約男爵又對他嚴防死守。
在各自組建的小團隊中,都沒有埃澤基爾男爵的位置。
想要拉幫結夥,還有遭到各方的共同針對。
中立的貴族也不傻,怎麼可能和他這種空有虛名的家夥混呢?
哪怕他的忽悠術再怎麼厲害,也抵不上大家會權衡利弊。
如果這種格局一直持續下去,要不了多久,他苦心積攢起來的聲望,就會被消耗乾淨。
……
達迪爾城,受局勢變化的影響,一眾北地貴族同樣坐在了一起商議對策。
隻不過他們討論的話題,不是和誰打架的問題,而是怎麼才能夠籌集到足夠的糧食。
“尊敬的西斯男爵,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您幫忙給想想辦法吧!
受蝗災影響,博特領秋糧入庫不足正常產量的三分之一。本來播種的麵積就少,又趕上這一波。
為減少糧食消耗,我已經下令全體領民停止生育,並且降低了糧食供給。
包括我這個領主的夥食標準,都一並給降低了下來。
現在我連一頓烤肉都不敢吃,全部改為燉湯,為的就是手下人能沾點兒葷腥。
可這依舊是杯水車薪。
按照現在領地的糧食庫存,最多再堅持三個月,就會斷炊煙。
偏偏現在蝗災還在肆虐,領地之中但凡是能動的,都加入了滅蝗戰鬥中。
可蝗蟲就像是源源不斷一般,殺完一茬又來一茬,怎麼也無法捕殺乾淨。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秋耕也指望不上了。後麵的日子該怎麼過,我現在都不知道。”
巴澤爾男爵憂心忡忡的說道。
雖然三個月斷炊,有誇大其詞的嫌疑,但糧荒是確實存在的。
為了應對危急,巴澤爾著實是竭儘全力。現在領地中的奴隸,已經開始了抓蝗蟲、吃蝗蟲的日子。
縱使知道蝗蟲有毒,但被毒死也好過被餓死。
憑借強大的身體抵抗力,一部分獸人扛了下來,更多的獸人卻是躺在病床上哀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躺下的家夥,現在都屬於被淘汰的份子。
不光奴隸慘,農奴的日子一樣沒法過。口糧大幅度遭到削減,在饑餓的驅使下,很多人也跟著吃蝗蟲。
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巴澤爾男爵還是視若無睹。
對博特領來說,如果找不到新的糧食來源,那麼減少人口是應對危急的唯一有效方法。
“行了,巴澤爾。你的領地之中好歹還有一條小河,可以獲得一些魚貨補充。
我的領地才慘,除了光禿禿的土地外,剩下的啥也沒有。
那幫該死的蝗蟲,就連野菜都不放過。
再這麼下去,我都得去吃土。”
賈斯廷騎士苦澀的調侃道。
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或許在本土貴族看來,一眾北地領主們遭受的蝗災更輕一些,但大家遭受的損失卻都是毀滅性的。
……
聆聽著眾人不斷訴苦,西斯男爵隻感覺頭皮發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承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