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吸吸鼻子,“走吧,我請你吃麻辣燙。”
周皓領著江羽騫,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穿過學校的林蔭道,從男生宿舍樓後麵繞過,去了後街。
還是昨日的那家,還是三十塊錢的量,多麻少辣,多加醋。周皓點完了,開始“手把手”地教江羽騫,極儘溫柔,極儘耐心,最後,給江羽騫整了一碗多麻超辣的。
江羽騫一點辣都不能沾,他先是忍著吃了幾口,嗆得喉嚨火辣辣的疼,一瓶礦泉水也不嫌冷,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半。
周皓不去理會對桌的人,等到時機差不多了,他抬起頭,一臉訝異,“我忘了,你不能吃太辣的,怪我怪我。”
周皓自責地敲了幾下腦袋,然後他從自己碗裡分了一半給江羽騫。
一切都怪異得不像話,江羽騫愣愣地盯著麵前忙碌分食的人,太像一場夢了。
他鬆了鬆領帶,把周皓給他的半份全給吃了,吃完他又把剩下的小半瓶水給喝了。
雖是少辣,但他的喉嚨裡,還是像著了火。
他無法拒絕小瘋子此刻施舍的溫柔。
“走吧。”周皓說。
江羽騫跟著他走了出去,兩人在學校操場附近逛了逛。冬天了,操場跑步的學生沒幾個,有那麼幾對學生情侶沿著跑道散步。
他倆也像一對小情侶,甜蜜蜜地走到冬天裡,也不嫌冷,也不嫌無聊,就這麼沿著跑道一圈一圈地走。
閒散的路途走得差不多了,周皓把江羽騫領回了他跟孫奕文的家。打開門,兩隻橘貓就湊了上來,眼巴巴地盯著歸家的主人。
“你還養了貓啊。”江羽騫純屬沒話找話。
周皓蹲下身,摸了摸貓媽媽的頭,抬頭笑了笑,“不是我養的,是我男朋友養的。”
那雙眼睛無辜得能殺死人,江羽騫聳拉起眼皮,眼睛裡失了先前的光亮。
江羽騫在小房子裡轉了轉,每一寸地方他都仔細看了又看,這裡依然是個乾淨整潔的地方。好像隻要是小瘋子住的地方,他總會固執地把所有東西抹乾淨,所有東西擺放齊整。
家裡無數張沉默的便利貼吸引了江羽騫的注意,他走到冰箱麵前,盯著便利貼上的字看。上麵寫的是——“皓皓,不許吃冰的東西!”
周皓忙自己的事兒去了,等到過了八點,孫奕文還是沒有回來,他才從臥室走了出來。
他雙臂環胸倚在門口,麵無表情地問江羽騫:“要不要一起洗個澡?”
江羽騫逗弄小貓的手頓住,然後猛然轉過頭,他看不透小瘋子眼睛裡藏的東西。久久的,他才從喉嚨裡憋出一聲,“好。”
從衛生間的水池台,到房間的小飄窗上,最後熱情輾轉來到那張雙人床上。兩人赤身裸-體,肌膚相纏,家裡除了兩隻小貓的“喵喵”聲,就剩下了兩個男人之間的粗-喘。
周皓的身體隨著江羽騫的溫柔擺弄,發出一陣陣不可抑製的顫動,那是生理上的歡愉。
他把自己徹底淹沒在欲望的洪水裡,腦袋裡逐漸放空,再逐漸被心事填滿。
他又不是傻子,孫奕文每次半夜都會躲到衛生間接電話;每次接完電話,第二天晚上準是徹夜不歸家;還有,他聽到了啊,電話裡分明就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孫奕文,你他媽趕緊回來!你看看你老公我在做什麼!你他媽給我睜大眼睛瞧清楚了!
當然,未歸的孫奕文,無法看到周皓精心策劃的一切。
事後,周皓點了根煙,倚在床頭吞雲吐霧。十足的諷刺,床頭的牆上還貼了張便利貼——“皓皓,不許再抽煙了!”
江羽騫安安靜靜地也倚在床頭,側過臉一直盯著周皓看。他看不透小瘋子,心裡卻是那麼的心疼小瘋子,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許久,周皓覺察到了江羽騫的目光,他轉過臉來,挑挑下巴,“要不要來一根?”
江羽騫抿唇不語,然後卻像瘋了一樣,狠狠地湊到周皓嘴邊,吮吸他嘴裡的煙草味。
瘋狂的席卷後,他無比懺悔心疼地說:“皓皓,對不起……”
再一次,他選擇在如此靜謐微妙的環境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可是,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周皓任憑江羽騫把他的嘴角咬出了血,然後又點燃了一根煙,煙頭夾在手裡,他挑眉笑著對江羽騫說,“你知道你現在躺的這個位置,是誰的嗎?”
江羽騫的眸子黯淡下去,沒有說話。
“是我男朋友的,他本來應該躺在那兒的,他今天沒回來。”周皓自顧說起來,“江羽騫,你說他去哪兒了嗎?”
江羽騫的眼睛蒙了一層水霧,漸漸泛起紅,他咬牙切齒地說,“你贏了。”
然後就是一陣草率急促的穿衣聲,江羽騫落魄地走了。
周皓聽到門砰然闔上的動靜,他終於放聲大笑起來。笑累了,他夾著手裡的煙,走到飄窗處,看著窗外寂靜的夜晚,還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行人。
沒多久,他看見了江羽騫,江羽騫坐回了汽車裡,但是汽車一動不動,依然停在樓下。
“蠢貨!”周皓死死盯著那輛車,低聲咒罵出來。
他在罵誰?
誰是混蛋,他就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