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沒回應的他的玩笑,他的思緒還停留在:這座小縣城怎麼變化得這麼快?
正月初六,兩人告彆了爺爺奶奶,還是老規矩,周皓在飯桌的碗下壓了幾千塊錢。
兩人帶著橘貓直接回了a市,周皓這邊也快上班了。下了飛機,江羽騫事先通知公司的司機小劉來接應。
出了機場,周皓拖著行李就往出租車車道走。
“你去哪兒?”江羽騫喊住他。
“我自己回去。”周皓轉過身子。
“我車來了,我送你。”
“不用了。”
“你又在鬨什麼?你看看這隊伍,你要排到什麼時候?”
周皓沒再繼續跟他爭執了,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江羽騫看著那抹倔強得讓人又氣又心疼的背影,頓感五味雜陳。這十來天的相處,仿佛一瞬間又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錢偉成也是今天的飛機,周皓進去宿舍時,才發現這人已經到了,正在收拾東西,嘴裡嚼著塊口香糖。
“哎呀,巧了,我也剛到。”錢偉成的嘴又停不下來了。
“皓哥,”錢偉成從箱子裡拿出從蘇川帶回的特產牛肉乾,“給你帶的,誰讓你今年沒回去呢。”
周皓接過牛肉乾,怔怔地看著錢偉成,看了好久才說話,“算你小子有良心,還記得你皓哥。”
“那當然。”錢偉成得意地晃晃腦袋,繼續忙著手裡的活兒。
特產的牛肉乾,讓周皓想起了安逸的蘇川小城。算算日子,他很快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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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騫已經很久沒去酒吧了,他不嗜酒,但偶爾也有悶悶不樂的時候,周皓白天的反常舉動讓他覺出了一絲無能為力。
鄭世初還是那張毒舌,就沒見他消停過,好像是最近又泡了一個妞兒,妞兒總是粘著他,他嫌人煩,就給甩了。田斌已經喝得暈乎乎的,咧著嘴在聽鄭世初東扯西侃,賈臨沒有沾酒,倚在沙發角玩手機。
周圍的激揚紛亂,與江羽騫內心的苦悶形成對比,他一連灌下好幾杯。
“唉,我說羽騫,今兒咋想起喊哥們幾個來喝酒?”鄭世初半醉半醒地問。
江羽騫抬起暈紅的臉,瞥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不明顯的自嘲弧度,然後又是一杯酒下肚。
賈臨的注意力從手機上轉移到江羽騫身上,他都不用問,就知道這人今天為什麼而煩。他挪了過去。
“這杯喝完,彆喝了,喝酒最他媽誤事。”賈臨奪過江羽騫手裡的杯子。
江羽騫垂著頭,雙顴染上酒暈。
鄭世初插進話,“我來猜猜啊,五好男人今天為了啥事,田斌,你來說,為了啥?”
田斌醉得完全沒意識了,傻樂著嗬嗬笑起來。
“喝你的酒吧,哪那麼多話!”賈臨打斷了鄭世初的話。
江羽騫終於抬起眼,眼睛裡藏著晦暗不明的東西,“他,為什麼總是變來變去……”
鄭世初一聽,更加來勁,他用誇張的動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羽騫,帶你的小情人去看看這裡,我嚴重懷疑,”打了個酒嗝,“他腦子有病。”
江羽騫的眼色逐漸加深,晦暗不明變成了憤怒幽火。
“鄭世初,你他媽這是什麼臭毛病!?”連賈臨這個旁人都看不過去了。
鄭世初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依然在強調,“我有什麼毛病,周皓才他媽有病,正常人誰會像個瘋子似的纏著人啊,跟他打架那次,那吃人的架勢就跟動物園裡關著的畜生一個德行,我說……”
話沒等說完,江羽騫的一腳踹了過來,鄭世初吃了癟,張牙舞爪地就要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還好,賈臨拉住了。
“江羽騫,你打我也沒用,周皓他媽的就是個神經病!”
“行了,都少說兩句!”賈臨踹了腳田斌,“醒醒!”
田斌腦袋還暈著呢,被賈臨踢醒了,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愣愣地盯著他傻笑。
賈臨趕緊拉著江羽騫往外走,這人猩紅著眼,臉上掛著副哀色。站在外麵,吹了會兒冷風,江羽騫的思維被冷空氣凝結在往事裡。
一會兒,賈臨把車開了過來,“上車。”
江羽騫坐到了後座,視線對著窗外的明亮街景。
賈臨從後視鏡瞥了眼,發現了這人在想事情。
“彆理鄭世初,那小子嘴上缺個閥門,什麼話都說。”
江羽騫沒有搭腔,他依然看向窗外,他心裡存了萬分悔恨,又存了一份溫暖。他在想,小瘋子現在在做什麼呢?
唉。賈臨心生一歎。
早知今日,當初何必把事情做得那麼絕,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這邊,周皓在跟錢偉成玩撲克牌的小貓釣魚,隔壁幾位兄弟過完年還沒回來,沒人跟錢偉成打麻將,這小子就硬拉著周皓跟他玩撲克牌,兩個人還能玩什麼。小貓釣魚唄。
“你真的很無聊。”周皓被逼無奈地說。
錢偉成撇撇嘴,“我們成熟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周皓白了他一眼,“你可真夠成熟的。”
“彆動,到我了,我去,你看是九,我要全收了。”錢偉成擺出一張九紅桃,把一大摞牌全收走了,洋洋自得,“這就叫做成熟男人散發的迷人運氣。”
突然,周皓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屏幕,猶豫片刻還是接了。
“皓皓,你在乾嘛呢?”那邊問。
“在睡覺。”
此時,手機屏幕顯示19:38,任誰聽了,都知道這是措辭。
“那你睡吧……我掛了。”那邊顯然戀戀不舍,末了又說,“晚安。”
周皓按斷了電話,錢偉成手裡拿著撲克牌問,“誰啊?”
“詐騙電話。”
江羽騫站在陽台往外麵看,要隔多少棟樓,才能看見小瘋子他們的醫院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