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師傅顯然不耐煩了,口氣多少有點衝,“去哪兒?”
“禦園。”
“濱江一號。”
聲音不同。
“到底去哪兒?”司機壓製著小暴脾氣,咬牙切齒地問。
“濱江一號。”
這回江羽騫沒再說話了,他太清楚身側人的脾性了,不達目的不罷休,這人要是哪天心血來潮想摘月亮,非得架個梯子攀上天不可。
“我不喜歡你跟他妹妹走一塊。”
這話毫無氣勢,因為江羽騫壓根沒搭理他。
“是龍鳳胎?”
江羽騫眉毛上挑,側過臉去,“能消停點嗎?”
“成,我不說話了。”
說來這話還是跟周皓學來的,這是周皓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他倆“二人世界”時偶有人打電話過來煞風景,周皓嘴裡總會咕噥句,“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點?”
再或者,江羽騫不理他,他就會在一旁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成,我消停點吧。”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能無聲無息滲透到一言一行中,當事人卻渾然不知。
很快出租車到了濱江一號。
江羽騫掏出錢包,從裡抽出一張毛爺爺遞給司機。周皓眼睛隨意瞟了眼,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張平整的小小合照。
周皓伸手把錢包奪了過來,借著從外透進的光線,清楚看見了合照中的兩人。
本來相安無事的夜晚,勢必又要醞釀起一場狂風暴雨。
他知道那些人背後怎麼說他的?說他假清高,愛裝b。
中午的時候。
“周皓!”後麵有人喊他。
周皓回過頭,才發現是急步朝自己走來的鄒凱。鄒凱跟他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的,兩人實習還分在了一起,也算挺有緣的。
“去食堂啊?一起啊。”
“好啊。”周皓轉過身子,腳步浮軟地朝前走。
兩人去醫院食堂打了飯菜,然後隨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周皓不習慣彆人的突然親近,所以全程板著臉也不說話,就光是低頭扒著碗裡的飯米粒。幸好他這位同窗屬於特能找話聊的那種,沒話也給你整出話來。這一餐飯,全靠鄒凱一人擱這兒巴拉巴拉說東說西,周皓就是偶爾應一下。
“你畢業有什麼打算?還繼續讀博嗎?”鄒凱問。
“直接工作。”
“還以為你會繼續念下去。”鄒凱眼珠子咕溜一轉,“我聽說啊,咱們學校招本校博士,不過每年的名額隻有一個。”
“那很好啊。”周皓隻是虛於表麵地附和。
“你不想爭取下?當個幾年講師,也許過幾年運氣好,能評個副教授。”
聽到這裡,周皓已經聽出來些名堂,這人兜來兜去無非就是想套自己的話。鄒凱這個人吧,周皓雖接觸不深,但也知道他平時的為人,會在老師跟前來事,做什麼事兒目的性很強,還有就是學習比較刻苦。
五年來,大大小小的考試總是名列前茅。要說這人有什麼怨念,大概就是永遠比自己低一個名次,永遠是第二名。
很多事周皓都能看得細致,這是從小就鍛煉出的天賦。
“沒這個想法,況且學術圈也不好混。你加油吧。”
“我就是隨便一說,並沒那個打算。”鄒凱緊繃的神色明顯舒緩了,“吃飯吃飯。”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周皓在住院部電梯門口居然碰到了賈臨,那人恰好往外走,於是就麵對麵地撞上了。
“周皓。”賈臨喊了一聲。
周皓淡漠地回應,“挺巧啊。”
“咳,老爺子住院了,我爸媽都不在國內,這麼些天全是我在侍候。”
“哦,那你接著忙吧。”
賈臨看了眼周皓身邊的鄒凱,然後試探性地問道,“你實習啊,這會兒是午休時間,咱倆聊聊?”
周皓沒有推脫,比起說些客套話應付鄒凱,他還不如跟賈臨待一會兒。其實,江羽騫的四人小團體中,賈臨對他算是最沒有惡意的。這人跟自己有點像,啥事兒都漠不關心,自然不會故意惡語苛待他。
“行啊。”周皓扭頭轉向鄒凱,“你先上樓吧。”
醫院最西麵是處可供賞玩的地方,拱橋、流水、涼亭、還有花花樹樹。目下正是中午,天火辣辣的熱,人就像浮在滾燙的沸水裡。也正好是午休時間,園子裡一個病人也沒有。兩人尋了處陰涼地,坐在大樹下的木椅上。
“好久沒看見你了。”
周皓有點皮笑肉不笑,“也沒多久,上個月在酒吧不是剛見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