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羽騫的錢?”嚴明都不用深想。
“嗯。”
“把這衣服退了吧,我不要了,太貴了。”
“乾嘛不要?他的卡,不花白不花。”
江羽騫是個有錢的主兒,大一的時候他父親把集團底下的子公司交給他打理,由他作為子公司的法人。大三的時候,江羽騫眼光獨到,並購了家計算機工作室,後來這家工作室開發了一款遊戲軟件上市了,賺了一大筆錢。
江羽騫不缺錢,也舍得花錢,這麼些年,至少在吃穿方麵,周皓占了他不少便宜。除了日常的開銷,每每周皓不開心,還會拿著他給的卡四處撒錢。買什麼東西無所謂,反正都挑貴的買。
“感謝江大金主。”周皓依照往常一般,給冤大頭發了條信息。
至此,早上的氣,這才稍稍緩解了。
江羽騫在家先是收到銀行的短信提示,再有就是收到了那人的揶揄信息。想了一下,周皓拎著東西的小人得誌樣兒,江羽騫揉揉太陽穴,把手機怕撇到一旁。
“咚咚咚——”
“進來。”
江母端了杯牛奶進來,擱在床頭櫃上,“把牛奶喝了,早點睡。”
年近五十的江母,看著隻有三十多,雖然眼角有些細紋,但能看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氣質溫婉的大美人。他母親平時說話也是溫言溫語,和和氣氣的。
江羽騫受他媽媽影響,教養好懂禮貌,甭管多生氣,都不會說太過粗魯的話。
與周皓在一起的日子,已經把他這輩子的臟話都說了。
“我今天見著你張阿姨了。”
江母坐在床頭,跟兒子嘮了幾句,“還記得她嗎?她兒子旭旭以前跟你還是同桌呢。”
江羽騫內心軟軟地塌陷了,他話不多,但這會兒卻想跟母親多嘮幾句,“記得。”
“也是巧,那天我收拾你以前的東西,還翻到了幾張你跟那孩子的合影,旭旭瞧著像個小姑娘。”
他知道那些照片,是高三畢業,班級組織去臨市遊玩,他跟程子旭在海邊拍的幾張。有一次,他生悶氣,把那些照片拿給家裡阿姨,讓她扔掉。等氣消了,回過頭來向阿姨討那些照片,阿姨隻說已經丟掉了。沒想到,這些合影還在家裡。
“媽,在哪兒?我想看看。”
“明天拿給你,不早了,趕緊睡吧。”
“我現在就想看。”
“喲,多大的人呢,還跟媽媽撒起嬌了。”兒子難得跟她撒嬌,江母嘴上嫌棄,心裡很是開心,“我去給你拿。”
背靠大海,他展臂摟著程子旭,兩人都笑得恣意飛揚。
江羽騫伸手摸了摸那幾張照片,拇指放在程子旭的笑臉上,輕輕搓揉……
最後從那幾張照片裡,挑了張小的,正好放在自己的皮夾子裡。
酒過三巡,肚裡的苦水也倒夠了,周皓明顯醉了,臉上都是酒暈,“老板,再加五串烤腰花,要帶血絲兒的。”
嚴明:“你可真重口。”
周皓:“你懂什麼,壯陽的。”
嚴明長著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樣兒,帶了副黑框眼鏡,一看就是文化人。他無意與朋友在這種問題上多糾結,轉而開始勸慰周皓。
“你放過江羽騫吧,他心思就不在你這兒,你乾嘛非要找罪受?”
“那你呢?你怎麼不放手?”周皓反問。
嚴明不說話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極為相似,都魔障一般得了所謂的偏執症。
周皓知道嚴明喜歡那個曆史係老師的時候,他倆正好大四結束。
那段時間,他跟江羽騫尚在冷戰中,心情不好,他邀嚴明一起去附近的城市來個畢業旅行。但他拒絕了,他說,他要幫老師整理資料。周皓隻當這個書呆子學傻了,也沒再強求。
後來,有一天,嚴明告訴他,他以後再也不寫詩了。
周皓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附和著說:“不寫詩好,你們這些文藝男青年太可怕。”
那人卻回複了句,“他說,奧斯維辛之後寫詩都是野蠻的。”
“……”但周皓仍然憋住了陳年老口水,多問了句,“他是誰?”
“江老師。”
後來的故事,就是整整一年的暗戀。周皓不喜歡磨磨唧唧的戀情,他無數次的跟嚴明說,你去告訴他啊,老藏著掖著算什麼事兒。嚴明卻不以為然,他說柏拉圖式的愛情,隻需要精神的交流。他站在我麵前,我就很開心了。
終於有一天,周皓見到了傳說中的那位曆史係老師,那人叫江維揚,大約三十多歲,頭發柔柔順順十分服帖,不長也不短,跟嚴明一樣,戴了副眼睛,長相很儒雅也很帥,算得上是曆史係的風雲老師。女生們都喜歡圍著他問問題,嚴明也喜歡。
老實說,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周皓想,也許那個老師知道了嚴明的愛意也說不定。不過那位江老師離過婚,大概是喜歡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