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攤開了手:“這是你擅長的領域,我插不上嘴。”
林沐晗對這話比較受用,點頭道:“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她接過譚笑遞來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又緩緩道,“要是合同上明文規定寫了,不排除不可抗因素,那對方索要賠償,也就合法合理。”
她思忖了下,繼續道:“這樣的情況,就隻能找對方的過錯,這樣才能抓到談判的先機。”
譚笑坐在她左側的椅子上,歪斜著腦袋,誇讚道:“果然,專業的事,還是得林律師出馬。”
她跟林沐晗已有多次接觸,多少對林沐晗也有了些了解,林沐晗這人看著嫵媚知性,實際上傲嬌,愛使小性子,嗯,還暴力。
想要避免林沐晗夾槍帶棒,那可以試試順著林沐晗來說話,比如現在,她隻誇了林沐晗一句,林沐晗就展露出傲嬌的小表情。
她趁林沐晗此刻心情還尚佳,微俯身問道:“所以,林律師願意幫忙嗎?”
“好歹她叫我一聲姐姐,這忙我幫了。”
聽此,譚笑微鬆了口氣,也沒忘了給林沐晗比一個讚。
半小時後,肖然就在孫樂的陪同下,來到了這邊,她害羞的請林沐晗等一會兒,說是她爸爸三小時後會帶著合同到這邊來。
林沐晗沒猶豫,直接應聲,與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
譚笑則還是按照自己的作息時間,吃過午飯,她就上了樓,學習了會兒,就開始午睡。
等她醒來下樓,肖然和孫樂已經離開,她左右張望了圈,沒看到林沐晗的身影,就知道林沐晗已經回去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林沐晗當晚又過來了,還帶了一個行李箱,情緒還有些低落。
猶豫再三,她拿著一瓶冰鎮飲料,來到二樓的陽台,放在桌上,輕推了一瓶給林沐晗後,她就靠在椅子上,看著漫天星空。
“很久沒這麼坐下來,看過星空了。”她喝了一口飲料,繼續道,“今晚的星星,每一顆都很明亮,跟努力活在這世上的每個人一樣,在用力綻放著自己的光芒。”
她扭頭看向林沐晗,悠悠道:“每次我迷茫,都會像現在這樣,找一個位置坐下,仰頭望著掛在天空的星星。這些星星次次都會給我力量,第二天醒來,又都活力滿滿。”
一直僵坐在椅子上的林沐晗,緩緩抬頭看著星空,每顆星星都寧靜地散發著光輝。
想到什麼,她又苦笑了聲:“月朗星稀,明月出現後,誰又能注意到它們?”
她了解完肖然的事情後,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讓她早些回去吃晚飯。
飯桌上,她見到了許久都沒見過的爸爸,難為爸爸還記得她與煌天國際的合同要到期了。
那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說不想再續約,她想到律所試試。
這話激怒了爸爸,指著她的鼻子說她胡鬨,要有自知之明,要不是媽媽跟黃阿姨相交甚好,煌天國際的法務輪不到她來當。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煌天國際給出的薪酬高,活兒不多,為什麼偏偏選了她?自然是看在交情上。
煌天國際還願意讓她繼續做法務,她理該偷著樂,她卻謀生出了要離開的心思。
媽媽也勸她,不要拿這事跟爸爸慪氣。
或許一開始的確有慪氣的成分在,但在爸爸說出那番戳她心窩的話後,她想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沒那麼廢,她可以憑靠自己的能力,在律界站穩腳跟。
她收拾好行李,就給蘇涵去了電話,跟蘇涵說了這件事。
蘇涵讓她再想想,還願意給她時間休假。
哪兒都不想去的她,忽然想到自己曾在農場看到的那群青春有活力的學生,她就帶著行李箱來了這邊。
譚笑又喝了口水,仰望著星空,敘說道:“星星從沒想過要與月光爭輝。”
“那要是想爭呢?”林沐晗扭頭盯著她,想知道她的答案。
她側身,在暗黃的燈光下,與林沐晗的目光交彙,一字一頓:“那就忘記月亮的光輝,努力向前,隻要不放棄,終有一日,月亮也會畏懼你的光輝。”
林沐晗收回目光,低聲呢喃道:“毫無畏懼向前,就行了嗎?”
這次譚笑沒再回林沐晗,該說的她都說了,能不能解開心結,還得看林沐晗能不能勇敢邁出那一步。
過了好一會兒,林沐晗的聲音才又響起:“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你。”
強撐著睡意她,聽見這話,心中最後的擔憂徹底消散。她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借力起身,邊往房間走,邊道:“隻要腳步不停,再高的山都能越過去。”她停了下來,微側目,“林律師,晚安。”
語罷,她又邁開了腿,快速消失在林沐晗的視線裡。
“晚安,譚笑。”林沐晗輕聲道。
她看到了,譚笑的眼皮一直下拉,想來是困得厲害。
都那麼困了,卻還陪了她這麼久,這份情她領了。
接下來兩天,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林沐晗跟隨肖然的爸爸—肖天雄,找到了那名主播。
那主播早就有了萬全的準備,此番也是與律師一起來與他們會麵。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乙方無法按照合同約定,提供3萬斤葡萄給我的當事人,需要支付我當事人相應的經濟損失。這是我當事人每場直播的收益,請你們過目。”主播的律師,陳律師說著,就將一份文件遞給了林沐晗。
林沐晗接過一看,就將文件給合上,看向坐在對麵的主播徐曉婕,問道:“徐女士,你確定你是按照合同行事的?”
陳律師察覺到了不對勁,看向徐曉婕,用眼神詢問徐曉婕到底怎麼回事。
林沐晗抓住時機,將準備好的銀行流水放在桌上,推到陳律師跟前:“這是徐曉婕給我當事人轉賬的記錄,請注意上麵的日期,”她將合同翻到對應條例上,用簽字筆的末端指了指,“這上麵約定的是葡萄直播結束收官,次日就給我當事人轉賬,”她又拿出一份文件,上麵是葡萄收官的直播日期,“實際的打款日期,比收官日期,晚了整整十天。”
“那是因為錢被平台壓了一半,無法提出來。後麵提出來,我立馬把錢轉了過去。”徐曉婕理所應當道。
林沐晗微點頭,用筆指著合同上的“不可抗力”四個字:“你注冊抖平台的日期是四年前的五月,正式直播帶貨,是三年前的三月,也就說從你直播到現在,已有50個月,不可能存在不了解平台規則的事。
那麼請問,平台固定的規則,與變幻莫測的天氣情況比起來,究竟哪一種才是真正的不可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