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突然多出來的又一口鍋砸的,葉嘉寧一時間沒頭沒腦地想到,以霍沉角度詭譎的解讀能力不知道閱讀理解能得多少分。
“我沒鬨脾氣。”她解釋。
霍沉說:“那怎麼不跟我說話。”
因為不想跟你說話——這個答案一聽就很像鬨脾氣的氣話。
葉嘉寧一時語塞,像被羅織好了罪名因為對方邏輯太過嚴密而連冤枉都喊不出來的犯人,最終破罐破摔地選擇閉嘴。
電梯一到頂樓她便第一個走出去,進門後頭也不回地直奔二樓臥室。
帶了神經病學的課本原本想睡前學習的,葉嘉寧洗完澡靠在床頭,向來專注力高的人罕見地出現跑神症狀,眼睛盯著印刷體的文字:
“紋狀體係統包括:紋狀體、紅核、黑質及外套……”
“雙下肢癱稱截癱,常伴有傳導束型感覺障礙及藏到宿舍裡……”
“小腦的主要功能是喜歡就送你彆鬨脾氣……”
“……”
啪——葉嘉寧合上書,在床頭閱讀燈的黃光裡滑躺下去,用被子蒙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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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來沒見到霍沉,讓葉嘉寧鬆了口氣,她很少被這種事擾亂心智,昨晚做夢都有離奇的橋段。
她吃完早餐霍沉才下樓,從樓梯上慢悠悠走下來,拎上車鑰匙跟她一起出門。
他送葉嘉寧去學校,傍晚來接她,這種節奏持續了好幾天。
葉嘉寧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上心,明明有每月按時支付薪水的司機,而且她完全可以自己打車來回。
周四晚上葉嘉寧有課,霍沉將車停在西側門外的老位置。
高大的懸鈴木投落下蒼翠蔥鬱的陰影,微風拂過枝梢,布加迪黑色車頂上的光影隨之舞動,變幻,駕駛座車窗開著,霍沉坐在車裡玩遊戲。
一個男生拎著奶茶站在門口等女朋友,男人對車的喜愛刻在基因裡,站在那的幾分鐘裡,他往布加迪瞟了好幾次,女朋友還未下課,他按捺不住主動搭話。
“哥們,你這車不錯啊。”
男生又走近了兩步,繼續套近乎:“至少得要兩千多萬吧?聽說布加迪最便宜的都兩千多萬。”
車裡的男人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想搭理,半點反應都沒給。
男生又說:“你也等女朋友?”
這句話終於成功引起霍沉意興闌珊的注意,蛇已經盤旋占據了整個屏幕,他視線抬了抬,難得有閒聊的興致,答了對方的問題。
“嗯。”很清楚的一個音節。
“真巧,我也等我女朋友下課呢。”終於成功打開話題,男生一點不見外地直接走到車旁跟他聊,“你女朋友是哪個專業的?”
蛇頭撞上屏幕邊緣,遊戲失敗的音效響起,霍沉隨手關了,回答:“法醫係。”
“牛啊。”男生豎了個大拇指,“我隻知道宜大醫學係好,不知道還有法醫係。敢當法醫的女生不是一般人啊,厲害厲害。”
“是很厲害。”
男生湊在一起聊女朋友,永遠逃不過一個問題:“你女朋友漂亮嗎?”
霍沉靠著座椅:“很漂亮。”
“我女朋友也很漂亮,他們班班花。好幾個男的追她,不過誰讓我下手下得早,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男生挑著眉發出一聲驕傲得意的嘖,究竟是吹噓還是確有其事,隻有他自己知道。
“係花。”霍沉說。
“什麼係花?”對方沒跟上。
白日暖陽將殘溫留在夜晚的風,霍沉手肘架在車窗上,冷峭的眉眼與骨骼線條裡透出一種冷淡式的炫耀,漫不經心地為他解答疑惑:“我女朋友。”
“牛逼。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霍沉瞥他一眼,目光有點挑剔,似在評判他的資格,最後道:“待會你就見到了。”
男人嘛,彆的東西可能沒有,沒用的攀比心最多,可能是覺得自己輸了一局,男生又將話題進行了一個深入的推進,擠眉弄眼地問:“你們本壘打了嗎。”
這個問題。
霍沉喉結冷淡地滑了一下,沒答。
扳回一局的男生笑容擴大:“那二壘呢?不會連二壘都沒有吧?”男生反應誇張並嘲笑道,“你不行啊兄弟,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第二天就接吻了。”
大概看出霍沉臉色裡的冷淡,他又好心給他出主意,舉了舉手裡的奶茶說:“我給你支一招。那邊有家奶茶店,你給你女朋友買杯奶茶,她們女生都喜歡喝這個,待會出來你給她她肯定高興。等她喝的時候,你就問她甜不甜,她說甜,你就說,那讓我嘗嘗,然後……”
男生清清嗓子,後麵的話儘在不言中:“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