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親你啊——熱氣從葉嘉寧耳朵冒出來, 她想這樣反駁,霍沉從她麵前走開了,回到客廳去坐。
她沒料到他會如此好說話, 因為她不想,所以真的沒有親她。
葉嘉寧穩了穩心神, 回沙發拿起電腦和書包, 端著倒好的那杯水上樓,也不知怎麼手滑,可能是因為心不在焉的緣故,走到一半杯子突然脫手掉在樓梯上, 很幸運地沒碎, 隻是整杯水都灑了出來,順著台階清澈地往下流淌。
那隻圓形的杯子一層一層滾落下去, 仿佛有自己的目的地, 在地板上咕嚕嚕地一路旋滾,直到碰到霍沉的鞋才停住。
霍沉抬眼朝她看來,葉嘉寧站在樓梯上, 目光就那麼與他對上。
她懷疑杯子在跟自己作對, 不然好好地拿在手裡怎麼會脫落, 還像裝載了GPS一樣直奔他而去。
放在平常沒什麼,但因為剛剛發生過的事讓這個過程也變得有些耐人尋味,安靜的空氣都在壞心地看她熱鬨。
霍沉俯身撿起那隻玻璃杯,捏在修長的指間, 他靠著沙發,眼神靜默地瞧著她。
樓梯上蜿蜒的水跡還在向下蔓延,潔癖使葉嘉寧想要第一時間擦乾淨,但那也意味著她一定會擦到霍沉跟前——就像要逃跑, 卻又自己送上門。
她在台階上定了一會,就在打算妥協的前一刻,聽到動靜的冬叔出來,看到她腳邊的水跡忙道:“我來擦,您當心滑。”
葉嘉寧舒了口氣,跟他說了句“麻煩你了”,抱著電腦回房間。
可能多少還是有點受影響,她坐在書房裡走了幾次神,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手機查看信息。
銀行的到賬短信在信息列表的頂端,她鬼使神差地點進去,餘額讓她覺得自己膽敢拒絕簡直不識抬舉。
現在冷靜下來,她甚至能夠站在上帝視角審判自己之前的行為。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把跟霍沉的關係當成一份兼職,用對待工作的態度來麵對,這件事會容易接受很多,但從她剛剛的表現來看,工作態度實在不夠端正。
她平時兼職不是這樣的,她沒有拖延的習慣,需要完成的任務都會在第一時間高效率地進行處理,如果按照她之前做事的方式,需要接吻她就會立刻接,接吻就能得到一千萬那麼她會主動多接幾次……
葉嘉寧把手機屏幕朝下蓋住,下意識地用手扇了扇風——發現自己在做什麼後馬上把手放下,麵無表情地繼續寫引言。
她今天才意識到,想完全把這當成工作而不牽動情緒,是一件說起來簡單然而很難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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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家教課改期了,崔總帶崔一哲回老家參加婚禮順便看望父母,葉嘉寧的時間空出來,整個上午都待在書房裡寫論文。
房門被敲響時,她正在往論文裡插入一個圖表,以為是冬叔,頭也不抬地說:“進。”
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霍沉站在門口,他沒進來,站在門外叫她:“出來吃飯。”
葉嘉寧聽見他的聲音才抬頭,目光有一瞬的茫然,等他說話又低頭繼續忙:“我還有幾個數據沒算完。”
“吃完再算。”霍沉說。
“我算完再吃。”葉嘉寧的心思全都在還未處理好的數據上,她習慣一次性把一件事做完,不喜歡做一半就放到一邊,一邊飛快地演算一邊道:“幾分鐘就好。”
霍沉聞言沒有再催促,葉嘉寧以為他會先下去,可等了一會也沒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把剛算好的數據填進公式裡,她抬頭瞄了一眼,霍沉還在她門口,站在那不聲不響盯著她。
葉嘉寧目光有一瞬的茫然:“還有彆的事嗎?”
“等你。”霍沉說。
“你不用等我……”
隻是晚幾分鐘下去而已,葉嘉寧並不覺得有等她的必要,也沒想到霍沉會特意等,她想告訴他可以先吃,不用等她,還沒來得及說完,聽見霍沉懶散的口氣,倚著門道:“不讓親也不讓等嗎。”
葉嘉寧不明白等不等跟親不親到底哪裡有關聯,被他說得耳根一燙,熱度帶著癢意悄聲爬上耳尖,她手指蜷了蜷,又伸展開在鍵盤上敲字,視線若無其事地移回屏幕。
“你愛等就等。”
她說完自己先意識到問題,怕他觸類旁通地得出另一個結論,緊跟著一臉嚴肅地強調:“我隻差一點就算好了,你不要和我說話,會讓我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