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寸的蛋糕小很精美,覆盆子奶油呈現淡粉的顏色,新鮮的荔枝肉和無花果與圓滾滾的奶油交錯圍繞,上麵零星點綴著乾玫瑰,切開蛋糕還能看到覆盆子庫利和荔枝庫利的夾心。</p>
葉嘉寧坐到餐桌前,用小銀叉吃蛋糕,動物奶油入口絲滑濃鬱,帶著覆盆子的微微酸甜,戚風蛋糕的口感也細密而綿軟。</p>
她不喜歡酸的,也不能太過甜膩,這個蛋糕就剛剛好,酸和甜都恰到好處。</p>
她吃蛋糕的時候,霍沉就坐在對麵,一隻手搭在桌麵,看她。</p>
葉嘉寧早已學會對彆人的視線免疫,好的壞的都一樣,她從不在意,也不會被影響自己的步調,現在被霍沉盯著,卻很難當他不存在。</p>
她抬起眼問他: "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p>
霍沉目光有微妙的停頓,繼而從她眼睛往下,滑過秀挺的鼻尖,落向她嘴唇。天然而柔軟的淡粉色,和蛋糕上的奶油莫名相似。</p>
葉嘉寧正看著他,將他視線的移動也看在眼裡,一寸沒錯過,包括最終的落點在哪裡。</p>
明明是雙冷感的眼睛,卻帶著某種熱度,葉嘉寧背脊微緊,唇線不由得抿直了一點,將蛋糕往前推過去。</p>
"我說的是蛋糕,你在看哪裡。"</p>
霍沉偏開眼一瞬,又轉回來,反問她: "不能看嗎。"</p>
看一下的確不能說明什麼,她自己先提的,說很好吃,他看向她的嘴又有什麼問題?道理好像是這樣沒錯,但他喉結在滾什麼?</p>
空氣的流轉無聲變了頻調,葉嘉寧覺得頭頂的燈也開始變得燙人。</p>
霍沉就在這陣沉默裡放下手機,拿起叉子剜了口蛋糕來嘗,他對甜食並沒多大興趣,可能因為她說好吃,嘗過之後竟也真的覺得是味道最好的蛋糕。</p>
“是很好吃。”他說。</p>
葉嘉寧沒接話。</p>
目光從他手中的叉子撇開,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無心還是故意,許是被燈光照得,白淨的耳垂泛出不明顯的粉色。</p>
霍沉低頭瞥了眼,反應過來。</p>
那是她剛剛用過的。</p>
他不是故意,但看起來很像故意。</p>
就像一粒火星子掉入本就將燃未燃的乾柴中,葉嘉寧一言</p>
不發地起身,繞過餐桌想要上樓。從霍沉身旁經過,他毫無預兆地抬手扣住她。</p>
掌心乾燥的涼意包裹上來,葉嘉寧手指蜷縮了一下,低下頭去看他,霍沉坐在椅子上,抬著黑漆</p>
漆的眼,幽冷深邃的眸光與她相接。</p>
“你乾嘛?”葉嘉寧有點警惕。</p>
霍沉看她幾秒,又鬆了手,揣進口袋,懶散的姿勢靠著椅背:"不乾嘛。"</p>
葉嘉寧從他身旁走開,回二樓房間關上門,她不知道是自己還是霍沉的原因,怎麼氣氛莫名其妙的暖昧。</p>
周一早上霍沉照舊送她到宜大,葉嘉寧下車時,他說了句說:“晚上來接你。”</p>
葉嘉寧道: “其實你不用每天都來接我。”</p>
霍沉視線從車窗裡掃出來,淡淡瞥她一眼: "那你想要誰來接?"</p>
葉嘉寧說: “沒有想要誰來接,我想你應該有彆的事要做,我自己回去也可以。”這麼大個人,不一定非要人接的。</p>
“彆的事不在第一象限。”霍沉單手搭著方向盤,說話時語氣挺淡的。</p>
葉嘉寧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在說上次她講的四象限法則,彆的事都不在重要且緊急的象限裡。</p>
哪怕是小的時候,葉茵跟曲光輝也不見得能做到每天接她放學,大人們總有這樣那樣的公事私事,接送她並不總排在第一位,反正有司機,她一直都不是那種覺得自己天底下第一重要,父母不來接就要鬨脾氣的小孩。</p>
接她有什麼重要且緊急的,是覺得她不會自覺乖乖過去?</p>
往教學樓走的路上,葉嘉寧心想,他的擔心不是沒道理,如果不是他次次來接,她的確不會每天去報道。</p>
晚上葉嘉寧有課,布加迪總是提前到達,西側門外的老位置,車窗半開著,霍沉坐在車裡玩著貪吃蛇的遊戲,等人。</p>
一輛路虎從旁邊經過,停下,車窗降下來,露出王躍恒含笑的臉。</p>
"這麼巧。"</p>
霍沉視線從屏幕上抬起,不知是不是路燈光線被樹枝遮擋的緣故,掃過王躍恒時帶過一陣不屬於四月的寒氣。</p>
“你來做什麼。”</p>
“接個人。”王躍恒能感覺到他語氣的冰冷,他不知道那其實是一種敵意</p>
,畢竟霍沉對人一貫如此,禮貌跟客氣?不存在的。他嘴角熱絡的笑容一點沒受影響,像個沒事人一樣,手指敲著方向盤,問他: “你那個小女朋友也是宜大的?”</p>
他往校門裡瞥了眼,覺得有點巧,但他自己都是這裡的常客,開車來接一個女大學生,自然不會覺得霍沉交的女友在這裡讀書有什麼出奇。</p>
霍沉手肘搭在車窗上,眉眼間閃過一絲厭煩。</p>
“還挺巧,什麼時候有空帶她出來一起吃個飯。”王躍恒難免有些好奇,究竟是個什麼女孩,能讓霍沉這種人破戒。</p>
回應他的是一種不掩飾的冷淡: “什麼時候都沒空。”"你難得交個女朋友,我這個顧問都還沒見過她真人。"</p>
霍沉靠著椅背,冷懨的眼睛被光影切割出黑白分明的質感: “我女朋友,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見什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