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人，誰不懂個中含義，換個人換個語境，該被笑懟秀你媽地秀，誰沒接過吻似的。此時卻如一記悶雷在水底炸開，炸得在座一幫人心照不宣地提杯飲酒，翻滾的暗湧都隻能掩蓋在狀似平靜的海平麵下。</p>
“懂。懂。”趙亮叫人換不含酒精的飲料上來，一邊問， "好一陣沒跟你一塊喝酒了，最近忙什麼呢。"</p>
霍沉一副“你在問什麼廢話”的眼神，慢悠悠道： “在談戀愛。”</p>
趙亮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怎麼就這麼會問，句句問到槍口上。他不明白對一個端著槍的人來說，三百六十度都是槍口。</p>
不管是兩男爭一女還是兩女爭一男，這種戲碼在這個圈子裡一點都不新鮮，就說王躍恒，為他明爭暗撕的女人也沒少過，鬨得最火熱那陣還上過熱搜，讓古板守舊的王誠服大罵丟人現眼，花了大價錢壓新聞，那個挑事的網紅事後被封殺，被牽連的女明星也沒落著好下場，資源降級得厲害。</p>
但爭風吃醋的人換成王躍恒跟霍沉，事情就變得很耐人尋味了。</p>
老實說，趙亮很難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霍沉怎麼會認識葉嘉寧，頂多是那天在亭茗王躍恒把人叫來，他見過一回，葉嘉寧統共也沒待多久就跑了。</p>
她長得是漂亮，但又不是狐狸精，不至於就那麼一會，話都沒說一句就把霍沉的魂勾了?</p>
他跟竹竿一樣，多少覺得是王躍恒在一個女人身上栽了跟頭不甘心，在疑神疑鬼，也抱著些為好兄弟著想的良苦用心，想問清楚解開誤會好讓他死心彆在那犯軸。</p>
“什麼時候的事啊，我不就是去燕城待了幾天，怎麼錯過這麼多?霍爺你這就不夠意思了，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們。”</p>
瞞著?霍沉跟他們可沒熟到那份上。他口罩已經摘掉，耳繩勾在食指上，懶懶地答： “上個月16號。”</p>
王躍恒心裡一估算，差不多就是他想給葉嘉寧吃點苦頭，把人關進去的時間。</p>
熱戀期。趙亮露出“我懂”的表情，怪不得總叫不出來。你女朋友呢?怎麼不帶她一塊過來玩，順便介紹給大家。"</p>
"在上學。"</p>
"還是學生?"趙亮夾著煙，覺得有點巧，但這也不足以成為證據， "你們怎麼認識</p>
的?"</p>
"鄰居。"</p>
無酒精的雞尾酒送上來，混合檸檬汁和紅石榴糖漿的氣泡水，帶點菠蘿汁的酸甜，霍沉慢條斯理喝了口，覺得葉嘉寧會喜歡。</p>
他靠著沙發，往常半個字都懶得施舍給人，今天似乎很有分享欲，不知道哪來的耐心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語調懶洋洋的放鬆，不明顯的驕矜， "她很主動，經常來找我，要跟我做朋友。"</p>
鄰居?趙亮心想，那肯定不是葉嘉寧。</p>
霍沉說完掃向他手裡的煙，禮貌得讓人受寵若驚： "介意掐掉嗎。"</p>
兄弟局哪有不抽煙喝酒的，不過他既然開口，自然不能不給他麵子，趙亮從善如流地將煙摁滅在煙灰缸裡： “忘了你不怎麼抽煙。”</p>
“我沒所謂。”霍沉和平常沒兩樣的淡漠樣子，卻透露給人一種家教很嚴的觀感， "她不喜歡煙味，從小就愛乾淨。"</p>
樹上新摘的櫻桃要洗乾淨瀝乾水才能吃，坐草地要給她墊好手帕，不然弄臟裙子她會皺眉。</p>
趙亮頓時生出一種同道中人的親切，深表理解： “一樣一樣，我未婚妻也討厭彆人抽煙，在她麵前我從來不抽。”</p>
“是嗎。”霍沉隻分享自己的，對人家的故事不感興趣。</p>
這種話題跟那邊幾個單身漢可沒得聊，趙亮屁股都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她倒沒叫我戒煙，不過我不想惹她討厭，身上臭烘烘的煙味都不好意思站她身邊。"</p>
王躍恒坐在另一麵沙發，神色在兩人的對話裡變得陰晦不明。</p>
談了戀愛的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話都多起來，可能見霍沉不像平時那樣陰晴不定不愛理人，其他幾個也加入話題。</p>
"真是少見，從沒見你對誰這麼上心過。""越說我越想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這麼特彆。"</p>
霍沉懶散地坐著，攪拌棒輕輕撥了撥杯裡的檸檬片，跟人形容： “很乖。很粘人。還喜歡撒嬌。"</p>
“原來你喜歡這一掛。”趙亮不知道他的濾鏡足有八尺厚，對他喜歡這種類型頗感意外，還有點羨慕， “我未婚妻就不太粘人，到現在都沒跟我撒過嬌。”</p>
霍沉：“那你該反</p>
思一下。”</p>
趙亮： "……"</p>
一直沒出聲的王躍恒就是在這時開口，問了句： "她叫什麼名字。"</p>
霍沉撩起眼皮冷冷淡淡地掃過去，在對視的前兩秒鐘裡，王躍恒沒能從那雙沉鬱沒溫度</p>
的眼裡看到一絲情緒。</p>
“水水。”他沒什麼表情地答。</p>
"這小名挺彆致。”王躍恒對一旁趙亮幾次三番遞來的眼色視而不見，繼續問， “她在宜大讀什麼專業?"</p>
霍沉分享的興致從臉上消失，變得索然起來，攪拌棒擱回杯子裡，手臂往扶手上隨意一搭，微折的腕骨清瘦，手背浮起的骨骼與青色脈絡不失力量感。</p>
嗓音淡下來： “你對我女朋友的好奇心太多了點。”</p>
剛剛在聊天中活絡起來的場子在這句話後無聲收緊，說笑喝酒的人都停了，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p>
趙亮心裡暗罵王躍恒幾句，試圖緩和氣氛： “頭回見你談戀愛，彆說他了，我們幾個都很好奇……"</p>
"收一收。"</p>
趙亮倏地噤聲。</p>
霍沉靠在沙發裡，眼睛並未看向他，而是另一個人，漆黑瞳孔泛出幽冷，警告意味深濃： “好奇心或者彆的心思，都收乾淨，我不喜歡你們看她，一眼也不行。"</p>
室內二十多度的氣溫往下驟降，一股陰沉的冷意自腳底下浮起，令人脊骨發寒。他說完，包廂至少有半分鐘的死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