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看到翹首以盼的三個人露出一個笑容，他摸了摸丁見霖的頭，說： “放心吧，我們副院長親自主刀，手術很順利。之後再觀察一下腎功能恢複的情況，她免疫力差，要注意一些並發症。"</p>
葉茵被送進蘇醒室，醒來之後回到病房，葉嘉寧請的護工已經到了。</p>
她剛做完手術，身邊必須有人陪護，葉嘉寧和麥穗來得再勤，護工還是必不可少的，葉茵曉得輕重和分寸，比起個把月的護工費用，現在她把身體養好儘快恢複才是最重要的。</p>
術後三小時需要保持清醒，三個人守在她床邊，陪她說著話，她身上有傷口，不能動，丁見霖一邊嘰嘰呱呱說話，一邊又十分小心地不往她身上碰。</p>
麻藥作用失效後其實有點疼，但葉茵一點都沒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來，笑著聽丁見霖驕傲地講他的小金庫又突破三位數了。</p>
葉嘉寧給他的零花錢不算多，每周有固定數目，夠他在學校買文具或者吃些小零食，但丁見霖跟她一脈相承的低物欲，早早培養起了節儉的好習慣，文具都用得很仔細，對其他同學熱衷的辣條和薯片也都能抵抗住誘惑。</p>
上次請葉嘉寧和麥穗吃爆米花讓他的小金庫損失慘重，這段時間都在很認真地攢錢，他想給葉茵買一束花，等她出院回家的時候送給她。</p>
葉茵失笑： "那你辛辛苦苦攢的錢就要花光了哦。""沒關係，”他很大方地表示， “我都給媽媽花。"說完又想起什麼，很懂得端水，看著葉嘉寧補充： "也給葉嘉寧花。"</p>
麥穗脖子剛剛往前伸了一厘米，他人人均沾的雨露已經傾灑過來： “還要給麥麥姐姐花。”</p>
麥穗感動極了，把他的臉蛋一頓揉搓： "沒白疼你。"</p>
從葉茵生病以來，他們的氛圍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輕鬆過，</p>
過了三個小時，葉嘉寧看葉茵臉色有點差，便讓她睡覺，讓麥穗帶丁見霖去吃飯。葉茵還不能喝水，葉嘉寧用棉簽沾水幫她潤濕嘴唇，護工想接過去，葉嘉寧沒讓："沒事，我來</p>
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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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茵笑眼看著葉嘉寧，她從小到大沒伺候過人，以前家裡為她遮風擋雨，哪怕是在丁重破產之後，巨額債務葉茵自己扛著，壓力一點都沒有讓她分擔，但是轉眼之間，她的女兒已經能扛起很多事情了。</p>
葉嘉寧他們在醫院陪了一整天，葉茵睡睡醒醒，剛做完手術整個人都在很虛弱的狀態裡。晚上跟麥穗和丁見霖一起回到家，時間已經很晚，葉嘉寧跟霍沉說了一聲今晚不過去。發完她去洗澡，回來時看到他的消息： 【為什麼】</p>
葉嘉寧頭發吹得半乾，靠在床頭原本想看會書，麥穗買回來的書，講女主角車禍受傷記憶錯亂，把男主角當做自己老公的故事，懸浮的瑪麗蘇小言，寫得還挺有趣。沒看幾行，又因消息提醒聲難以</p>
專心，拿起手機回複 【今天想在家睡】</p>
漢字本身不帶任何色彩，霍沉發來的那句話卻能讓人想象出他拽著臉說話的樣子：</p>
【嗯】</p>
【在家枕著情書是會睡得香一點】</p>
誰會枕著情書睡覺啊。</p>
葉嘉寧直接把電話撥過去，那端接得很快，霍沉應該也在臥室，背景聽著沉謐，他接起卻不先出聲，等她說話。</p>
葉嘉寧把書翻了一頁，邊一心二用地看小說，邊問他： “你怎麼還沒睡?”"失眠。"霍沉說。</p>
他這兩天睡眠似乎都不好，肉眼可見地犯懶，葉嘉寧以為還是那些舊事的影響。</p>
不知是她自己聽錯，還是經過手機設備與基站信號處理過的音色有所變質，她從霍沉慢條斯理的語調裡聽出一絲陰陽怪氣。</p>
“我不像你，沒情書枕。”</p>
……有完沒完了。</p>
“那些情書我沒看過。”葉嘉寧道， ”彆人送的都退回了，有些沒有署名，又不能丟掉才留著。"</p>
其實她沒有特彆要保存，隻是那些情書剛好和她的舊物一起放在一隻舊箱子裡，葉茵生活方式簡約，對那些記錄著葉嘉寧成長回憶的舊物件卻很珍視，每次搬家都好生帶著。</p>
葉嘉寧也沒有特意去丟，畢竟是信件，丟掉有失尊重。</p>
從早上聽見她還留著彆人的情書起，在霍沉心頭遊蕩的淡淡不爽稍有緩解，他說話還是那副有點氣人的寡淡調子： "怎麼不看。收得太</p>
多，看不過來了?"</p>
“沒有很多。"葉嘉寧有點無語， "沒必要看啊，我不喜歡他們，寫得再動人對我來說也隻是一篇感人的抒情文。我不喜歡看作文。"</p>
這話讓霍沉的心情顯而易見地泛起愉悅，隔著電話沒讓她發覺，散漫地說："不解風情。"</p>
翌日早晨送丁見霖回學校，他反複叮囑葉嘉寧，千萬不要忘了幫他辦轉學手續。</p>
太早上寄宿製學校對小孩的成長弊大於利，過早地離開家人獨自生活會對他與家庭之間的情感連結造成影響，這是葉嘉寧與葉茵的共識。當初送他去成華小區是權宜之策，葉嘉寧和葉茵已經商量過，等她出院就把丁見霖接回來。</p>
然而她們商量的過程被丁見霖聽見，從此日盼夜盼，每天都把自己書包收拾得齊齊整整，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p>
他甚至懂得造勢，提前就在班裡為自己的轉學預熱，然而轉學手續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他已經收了幾分離彆禮物，煽情太過還惹得同桌的女孩子依依不舍哭了一場。</p>
葉嘉寧聽得耳朵起繭，冷酷無情地把他丟給小蓮老師。</p>
麥穗下午課少，先去醫院陪葉茵，葉嘉寧下課收拾東西時，張露跑過來： “你是不是要出去?我今天回家吃飯，一起走。"</p>
她最近和媽媽的關係緩和很多，經曆過幾次不愉快之後，媽媽最終還是妥協，答應她可以去其他城市讀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