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笑地捂眼睛，葉嘉寧撿起他沒放好掉到地上的書包，聞言說： “我怎麼沒聽過。”</p>
丁見霖馬上放下手，不高興又不敢對她大聲，趁機控訴： “因為你都不聽我的語音。”</p>
跟葉茵告狀： “我給她發好多呢，她都不理我。”</p>
葉嘉寧的確不聽，他的電話手表可以用微信，語音一發就是好多條，連昨天中午吃到一塊薑我的嘴巴好辛苦啊為什麼要在土豆裡麵放薑呢食堂的叔叔是不是眼睛花掉了、我同桌鞋帶開了走路自己踩到摔倒了還掉了一顆門牙好好笑啊哈哈哈，都要跟她講足六十秒。</p>
葉茵從不摻和兩人的糾紛，笑著保持中立： “那你要自己想辦法。”</p>
丁見霖能想出什麼辦法對付她，喪氣地坐在自己腳上，鼓著嘴說： “那我以後不發了。”</p>
葉嘉寧看他可憐兮兮，給他折中的條件： “你控製在十秒之內，我就聽。”</p>
丁見霖覺得不公平： “可是麥麥姐姐的你就聽，她好囉嗦的，都講二十秒。”“嗯?"無端被扯入戰爭的麥穗叉腰， "說誰囉嗦</p>
?”</p>
“因為她有二十歲。”葉嘉寧淡淡道， "不然給你六秒?"</p>
丁見霖隻是小但不是傻，覺得這標準離譜，但聽到她第二句也顧不得申訴馬上答應不平等條約："不行，我要十秒!"</p>
葉嘉寧和麥穗下樓去買晚餐，剛走到一樓，微信提示音就叮叮當當作響，頻繁的頻率一聽就知道是誰。她毫無拿出來查看的打算，麥穗忍俊不禁地提醒： “你剛剛答應過的，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姐姐。"</p>
“我就不該答應。”</p>
葉嘉寧拿出手機，丁見霖的語音已經發來五條，他果真把語音都控製在十秒之內了，每一條都短短的，葉嘉寧點開，毫不意外地聽到他的一連串廢話。</p>
"葉嘉寧，你聽了嗎?""葉嘉寧，你聽了沒有啊?""葉嘉寧，你是不是在騙我?"</p>
"葉嘉寧，說話不算話的人吃薯條沒有番茄醬!""葉嘉寧，聽到回複1。"</p>
"……"葉嘉寧麵無表情地回複一個1。</p>
丁見霖的開心一直持續到晚上回家，葉嘉寧和麥穗一人一邊牽著他的手，他在中間哼著新學的跑調的歌蹦著走。</p>
葉嘉寧沒跟霍沉聯絡，但走出醫院還是看到那□□一無二的Brouillard停在路邊，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形散漫地靠在車上玩手機。</p>
他手裡的手機是白色，葉嘉寧留意到但沒多想，他似有所覺，抬眸朝他們的方向眺來一眼，直起身，慢條斯理地將手機揣進兜裡。</p>
霍沉朝他們走過來，葉嘉寧看到他其實並不意外，他問過能不能來找他，她也說了可以。</p>
"等多久了?"</p>
她想問他怎麼不給她打電話，一個人在這裡枯等，知道他在等的話她可能會早點出來。霍沉瞥她一眼，幽淡的口氣答： “兩天。”</p>
葉嘉寧有點無語也有點好笑： “我說你在這裡等多久了。”</p>
他頓了下，還是答： “兩天。”</p>
起先不解，很快葉嘉寧明白過來： “你昨天就在?”</p>
他喉嚨裡淡淡地“嗯"一聲，用食指勾起她垂在身側的另外那隻手，</p>
“昨天停得遠，你沒看見。"</p>
他旁若無人地捏著葉嘉寧細白的手指玩，當旁邊一大一小兩隻電燈泡不存在。</p>
沒人注意到丁見霖歡快的神色已經從臉上消失，上次見到這個“滴滴司機”他還很熱情，今天卻釘在原地，直勾勾的眼神盯著霍沉。</p>
麥穗儘管看霍沉不順眼，還是體貼地跟葉嘉寧說：“你去吧，我帶弟弟打車回去。”</p>
沒等葉嘉寧回答，丁見霖突然抓緊了她的手，把她往後拽，葉嘉寧訝異地低頭看去，他毫無預兆地爆</p>
哭起來。</p>
“不要!”他反應激烈地大喊一聲，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洶湧地滾了一臉，在六歲小孩裡丁見霖哭的次數其實很少，母親的重病和姐姐的辛苦他能感知到，過早的懂事讓他比同齡孩子都要早熟，知道要小心照顧媽媽，知道儘量不給姐姐添麻煩，他上一次這樣崩潰的大哭，是在學校打架那次。</p>
麥穗被嚇到，急忙矮下身哄他： “怎麼了，霖霖，怎麼突然哭了?不怕不怕，我和你姐姐都在這裡呢。"</p>
丁見霖哭得臉都紅了，拚命把葉嘉寧往遠離霍沉的方向拉扯，嘴裡哽咽地說： “我以後不花錢了，我可以少吃一點飯，也可以不上學，你不要跟他走，他是壞人……"</p>
他前言不搭後語，卻讓葉嘉寧愣住，臉色如同退潮的海水慢慢淡下去，夜晚的醫院大門依然不缺乏人氣，她站在最親的人身邊，周身被一片寒意籠罩。</p>
她好一會沒反應，麥穗卻一下被氣紅了眼，問他： "誰跟你亂說話了?彆聽彆人瞎說……"丁見霖隻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死死抓著葉嘉寧的手： “葉嘉寧你不要跟他走!”葉嘉寧鬆開霍沉，後者眼睛裡的溫度也淡了，目光從她的臉下移，冷冰冰地垂向丁見霖。葉嘉寧低頭看著丁見霖，靜到幾乎沒起伏的聲音問他： “誰告訴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