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正好今天你有空我也有空，走吧，一塊敘敘舊。"</p>
這種飯局向來看霍沉心情，他樂意出席便出席，沒興致即便去了也有可能提前走人，藍暉岷已經掌握一點揣摩他心情的訣竅，覺得他今天心情應該還算不錯，大概率會給麵子。</p>
他揣摩對了，可惜運氣不大好，剛問完，葉嘉寧的消息就發過來。霍沉原本靠在沙發裡意興闌珊地撐著頭，看見消息，那種閒散的姿態收起，坐直身體。</p>
葉嘉寧問他： 【忙完了嗎】</p>
他在幾道等待回複的目光裡，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地打字： 【結束了】</p>
【那我去接你?】葉嘉寧知道他下午是跟藍總談事，但不清楚他們晚上有沒有局。</p>
【你在哪裡】</p>
這是她第一次說要來接他。</p>
霍沉盯著那行字看了片刻，抬起眼對藍暉岷道： “地址報一遍，我女朋友要來接我。”</p>
旁邊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納悶，你自家公司的地址你不知道嗎。藍暉岷到底心理強大，從善如流地把公司坐標報給他，末了再不著痕跡提醒： “要是不好找的話，你可以直接發個定位給她。"</p>
恢弘磅礴的霍氏大廈建成於十五年前，坐落在中央商務區核心地段，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都是宜港市最高建築的記錄保持者，已經成為地標性的存在。如此龐大顯眼的一棟樓，隔兩公裡都能看見大廈上霍氏集團的logo,是個人隻要長了眼睛都能找到。</p>
霍沉給葉嘉寧發了位置，她說大概半個小時到。</p>
他回複： 【好，我等你】</p>
那邊沒再發新的過來，他往後靠住沙發，見幾個人還在前麵站著，手機拎在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慢悠悠地翻轉，問： "你們還不走?"</p>
這不是在等你嘛，一個股東話到了嘴邊沒來得及吐出來，又聽他懶散的語氣道： “又沒人接，在這等什麼。"</p>
藍暉岷在幾位年紀都是霍沉兩倍以上的股東被氣出個好歹之前，麵帶笑容地把人哄了出去，坐上他安排好的車出發前往預定的餐廳。</p>
葉嘉寧打車過來，實際沒用半個小時就到了，規模越大的企業管理越有序，沒有預約就想見老板是不可能的事，她以為霍沉會提前下樓來，可在樓下沒見他，進入大堂跟前台說找霍</p>
沉，不僅輕易就被放行，前台漂亮的小姑娘親自送她到電梯，甚至幫她按下了樓層。</p>
十六樓有幾間會議室，她不知道霍沉在那間，給他打電話，他還沒有要自己出來的意思，告訴她最裡麵那間。</p>
葉嘉寧往裡走，遇到剛剛開完會出來的一幫人，她往旁邊避讓開，那群人裡投來幾道打量的視線，她沒理，徑直往裡走。</p>
到最裡間的會議室，推開門，隻有霍沉一個人，他沒在忙，甚至無事可做，隻閒閒地坐在沙發上，等人來接。</p>
葉嘉寧朝他走過去： “走嗎?”</p>
他這才站起</p>
來，手揣進兜裡，氣定神閒地： “走吧。”</p>
下樓到停車場，走到那台Brouillard前，葉嘉寧問他： “我來開可以嗎?”</p>
他這會心情不錯，很好說話，把車鑰匙拋給她： "隨你。"</p>
超跑的駕駛權轉移到葉嘉寧手中，她坐上駕駛位，係上安全帶，啟動。黑色超跑緩緩駛出停車場，提速後軋著轟鳴的引擎聲馳入車道，她技巧嫻熟地越過幾輛慢速行駛的轎車，順滑地穿行於車流之中。</p>
進入環海公路後，她將車窗降下來，左手伸出窗外，海風帶來濕鹹味道，柔滑如流水般穿過指縫。她喜歡這樣的感覺。</p>
霍沉從旁邊看她："爽嗎?"</p>
葉嘉寧點頭，現在也不用再隱瞞她對於車的喜歡了。</p>
到港域天地附近的私人海灘時，她將車靠邊停下來，日落將整片天空都染成粉色，陽光曬在海麵上，細碎光芒和蟬鳴，黃昏的海浪湧上岸邊又退去。</p>
“下去走走吧。”她忽然提議。</p>
兩個人從通往海灘的小路走下去，到沙灘時葉嘉寧脫了鞋子，一手拎著，一隻手朝身後伸去。霍沉從後麵走過來，牽起她的手。</p>
兩個人沿著沙灘走了一陣，傍晚徐徐的海風溫柔地吹拂著人，葉嘉寧忽然開口說： “我媽後天出院，她和丁見霖都需要有人照顧，到時候我就不能每天都過來了。"</p>
手術效果很好，但葉茵的身體完全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丁見霖每天等得抓心撓肝，這周就能如願轉學，以後可以每天回家了，這意味著葉嘉寧會很忙。</p>
霍沉腳步頓住，轉過頭來時蹙著眉，顯而易見對這種安排不滿意： “那我</p>
呢。”</p>
就知道他會有意見，所以提前給他打預防針。</p>
葉嘉寧看著他說： “你是我男朋友。”</p>
怒意還未積蓄起來便被她一句話打散，儘管知道她是故意，霍沉還是吃這套，臉色不算太冷，但總歸有些冷意： "見不到麵算什麼男朋友。"</p>
“周末可以見麵。”葉嘉寧道。</p>
從每天待在他旁邊，連出去都要經過他的許可，到後來想不來便不來，現在更甚，要周末才能抽空見他一麵，還把自己當“情人”,誰家的情人見麵還要約檔期。</p>
霍沉目光幽淡地睨她片刻，拆穿： "你今天主動來接我就是為了鋪墊這個?"</p>
"是。我不想你不高興，所以要先哄你一下。”葉嘉寧承認得很坦誠， "你比丁見霖還喜歡鬨脾氣，我從來不哄他。"</p>
一個成年人被拿來跟一個六歲小孩比誰會開心，但霍沉心裡的不爽還是被舒平了些。</p>
"你哄人就這樣哄?"</p>
“不然?”葉嘉寧好聲好氣， "你想要我怎麼哄你?"</p>
他還是不高興，對於隻能周末見麵這件事，另一隻手揣在兜裡，寡淡地說： "你自己想辦法。"</p>
葉嘉寧腳上沾了沙子，回到車上，她腳朝車外坐著，從包裡拿出濕紙巾彎下腰擦腳，霍沉站在旁邊看了幾秒，把她手裡的濕巾接了過去。</p>
他在她跟前蹲下來，一隻手托起她細白的腳腕，慢條斯理地擦掉上麵的細沙，動作很細致，旁邊有車輛經過，車燈照到他給她擦腳的身影，他渾不在意，被人看到也無動於衷。</p>
葉嘉寧坐著的地方比他高些，看他垂眼專注的模樣，好像幫她擦腳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良久，她低下頭，在他側臉親了一下。</p>
霍沉抬起眼。</p>
“我喜歡你。”她眼睛像清淩淩的月光，認真地望著他， "這樣可以不生氣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