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多諾萬有些擔心，但聽到上司發話後也沒有猶豫，輕輕帶上了尼爾.科爾辦公室的門。
尼爾.科爾這才站起來，走到一旁首先拉上百葉簾，接著才轉過身麵對蕾切爾，慢條斯理地問：“你就這麼討厭萊特嗎？”
蕾切爾麵無表情，反問：“難道我不該討厭他嗎？彆告訴我你沒有聽過他為我錄製的那盤試聽帶。”
跟裡奇.科爾曼混熟之後，阿瑟.萊特在自動調諧上動手腳的事情早被前者戳穿了，於是蕾切爾也順理成章地聽到了那盤帶子。
誠實地說，如果唱歌的人不是蕾切爾本人的話，她不會覺得那有多麼糟糕，最多也隻是認為歌手的音色沒什麼記憶點，唱功也無功無過而已。
可問題是，那居然是她錄製的試聽帶。她的特殊音色完全被軟件的一鍵修音給破壞了，還帶來了另一種更糟糕的、流水線製造的僵硬感，讓整首歌變得無聊又普通。
再想到那份合約和自己試唱會被人反鎖——她單方麵認定了下黑手的人是阿瑟.萊特——的事情，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蕾切爾怎麼能忍受未來至少一年要跟那個混蛋一起工作，還被對方緊緊捏住關乎自己職業生涯開端的專輯？
“我知道那件事。”尼爾.科恩顯然認為那是必要的手段，“萊特當時看中了你的聲音，他的計劃是把你簽到新視界唱片，而不是留在J唱片。就像現在這樣。”
“那他實現計劃的方式可真夠不入流的。”蕾切爾諷刺道，“他是不會說人話，還是不會做人事？哦，或許兩樣都不會。”
尼爾.科恩沒有否認阿瑟.萊特在處事上存在的小問題，轉而說：“無論如何，蕾切爾，萊特有足夠的才華和經驗，他對音樂的品味、嗅覺和把控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呢？反正我不可能跟我討厭的人一起工作！”蕾切爾很生氣，她隱約意識到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可她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因此隻能做最壞的打算，亮出自己的底牌。“如果你非要逼我的話，我隻能說，我不知道這張專輯的製作過程都會發生什麼。”
“你在威脅我？”尼爾.科恩像是聽到了笑話，“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多少人求著萊特、想讓他幫忙製作專輯，可你寧願惹怒我、惹怒公司，也不願意跟他合作。蕾切爾.洛芙，你是不是瘋了？”
被他這麼一問，蕾切爾卻沒有絲毫心虛。
因為她非常清楚自己對於新視界唱片以及環球音樂的價值，最重要的是對於尼爾.科恩的價值。而且他花費了這麼多精力簽下她，又說服公司豪擲百萬，根本不可能在沒有得到回報前、或者完全看不到回報前放棄。
而且尼爾.科恩就能完全代表公司嗎？
所以蕾切爾十分坦然地說：“上次我就告訴過你，彆試圖控製我，尼爾。你要是想讓我難受，我隻會讓你更難受。”
尼爾.科恩勾起一抹冷笑，雙手十指交疊在胸前，抬眸往上看向蕾切爾，“甜心，光靠嘴皮子可沒用。我知道吉米.艾奧文那幫人還沒有放棄從我手裡挖走你，文森特.赫伯特甚至給你聽了一首他專門為你製作的試聽帶……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膽敢離開我、背叛我，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你的職業生涯。因為那就是我對待敵人的唯一方式。”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好像是在開玩笑，可眼神卻是冰冷的。
這不得不讓蕾切爾想起那本小說裡對於麵前這個男人的某些描述，但她並沒有因此感到太多的畏懼，隻是回以同款冷笑，說：“說實話，我不是很想加入你們的鬥爭，但不代表我不會那樣做。而且除了這個之外，我想我還有很多方式可以為你製造麻煩，比如布蘭妮.斯皮爾斯那種。”
其實蕾切爾更想舉的例子是麵前這個控製狂未來的真命天女，畢竟在那本小說裡，原書女主角才叫麻煩製造機呢。
不小心燒掉唱片母帶、在臨上場表演時因為緊張失聲、惹怒業界前輩卻不自知、差點被某個製作人騙取錄製電子舞曲……甚至連賣掉自己的音樂版權都沒有通知過眼前的控製狂王八蛋，直接讓他紅眼發瘋。
哇哦，哇哦，哇哦。
看來這些具備很大的參考價值，不是嗎？
這個時候的布蘭妮.斯皮爾斯剛從甜美的鄰家女孩轉型為性感尤物，卻也因為前男友賈斯汀.汀布萊克那首大熱單曲《Cry Me A River》而飽受爭議，最近還跟Limp Bizkit的主唱弗雷德.德斯特分了手。
但這對於流行公主未來持續下滑的公眾形象也隻是一開始。
聽了蕾切爾提到布蘭妮.斯皮爾斯，尼爾.科恩隻覺得諷刺極了，卻也不意外於蕾切爾的天真和無知，因為以她的眼界，也隻能想到這樣的例子了。
對於深入唱片業耕耘的專業人士而言，“布蘭妮.斯皮爾斯”這個名字，恰恰代表著目前流行樂壇最完美的工業產物：一個被造星機製和父權製全麵控製的女孩。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蕾切爾真的如布蘭妮.斯皮爾斯那樣徘徊在一個又一個的負麵新聞裡，也的確會為他製造一定程度上的小麻煩。
——鑒於唱片公司目前對於蕾切爾的定位，以及丹尼爾.萊文對她的重視。
表麵上，尼爾.科恩神情不變，語氣淡淡地回道：“那麼你最好趕快紅到讓我難以掌控的程度，到時候你想讓我為你跳辣身舞都沒問題。——但是現在，這裡由我說了算。”
說到這裡，他繞到辦公桌後麵坐回自己的位置，抬起眼，如自己所願地看到了蕾切爾掩飾不住的糟糕臉色。
認真地說，她應該學乖點了。
進入這個圈子不是在德州小鎮過家家，除了必不可少天賦之外，智商和情商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了藝人職業生涯。如果審時度勢對她來說太難的話，那麼就乖乖聽話，把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而不是自己自作聰明。
“下一次，我希望你學會禮貌和敲門，我不是你的管理人，更不提供babysit。”尼爾.科恩放鬆地靠向椅背，繼續說：“至於你希望將執行製作人換成羅森伯格，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個條件。”
明明是抬起眼看人的角度，他的目光卻好像自己才是真正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人。
他顯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