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晨風習習,東方既白。

天邊隱現絢麗霞色,一輪紅日似要噴薄欲出。

秋意漸濃的時節,早晚都帶著幾分涼意。

一位青色衣裙的丫頭站在采薇軒外麵,麵上有遲疑之色。她望著屋簷下隨風而動的護花鈴,聽著那清脆而悅耳的聲音,一顆心忽上忽下,一時期待一時忐忑。

主屋的雙扇門一扇閉著一扇半開,從外頭隱隱約約能瞧見屋內的布置,雅致中透著說不出來的詭異安靜。

一刻鐘後,她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屋。屋內甜膩的香嗆得她咳了好幾下,趕緊手慌腳亂開窗透氣,清掃完香灰後換上另一盤香。做完這一切,她額間已有薄薄的細汗。掂了掂小爐上溫著的茶壺,裡麵的茶水滿滿當當,同昨夜備下時一般無二。圓桌上的點心擺放完好,原本色澤誘人的酥皮已經有些軟塌,看上去未曾被人動過。

應該成了吧。

她心想著,伸手剛要掀開內寢的珠簾時,一根珠串突然斷開,珠子滾落在地的清脆聲響將她嚇了一大跳。

須臾間的工夫,圓潤的瑪瑙珠子滾得到處都是,散發著油蠟一樣的光澤。單是一顆瑪瑙珠子,已夠尋常百姓個把月的嚼用。而在這間屋子裡,卻平常到好比是隨處可見的小石子。她躡手躡腳地將珠子拾起,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麼人。

內寢之中,一片寂靜。

她將珠子用布巾包好擱置一邊,然後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穩了穩心神強自鎮定地走進內室。撥開雕工精美的拔步床上垂著的淺碧色紗帳,一張香培玉篆的小臉映入眼簾。

“大姑娘。”她輕喚著,聲音發顫。

床上的少女雙目緊閉,宛如死去。

她的心瞬間狂跳如鼓,抖著手指去探少女的鼻息,不等她的手觸及少女的氣息,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清澈明淨的眼。

“啊!”

這是怎麼樣的一雙眼,仿佛所有的算計汙穢都無所遁形。對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像是已經停止。

“大…大姑娘,你…差點嚇死奴婢了。”

少女伸著懶腰坐起,嬌美慵懶的模樣仿佛僅僅是睡了一個極沉的覺,絲毫看不出是一個餓了兩天兩夜的人。她無骨般地靠在床頭,似隨意道:“怎麼就嚇著了?莫非你以為我死了?”

死這個字,驚得青衣丫頭麵色發白,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窟。

“大…大姑娘,奴婢膽小,你彆嚇奴婢了。”

少女笑了。

一室生輝。

誰也不會知道,這位武昌侯府的嫡長女已經換了芯子。

相同的名字,不同的人。

“月容你這麼膽小,以後還怎麼替我辦大事?”

說著,薑覓光腳下地。

地板冰涼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激,退散了些許虛弱之感。叫月容的丫頭趕緊上前扶她,她沒有拒絕。

坐在梳妝台前,鏡子中的美人驚豔了她的眼。冰肌玉骨,靡顏膩理,雙眸如秋水盈波,巴掌大的小臉因為餓瘦之後呈現出破碎之美,少一分是我見猶憐小白花,多一分則是瑰姿豔逸小妖精。

月容小心翼翼地給她梳著頭,半掀著眼皮窺著她的臉色。

“奴婢聽說今日大公主會過府,二姑娘一早就吩咐廚房,務必全力以赴。”

大公主指今上的長女德章公主,二姑娘則是武昌侯薑惟的嫡次女薑晴雪。雖然同為薑惟的嫡女,但原主和薑晴雪卻不同母。

薑惟有兩房妻室,一嫡一平,嫡妻徐氏出身安國公府,平妻餘氏的娘家是承恩公府。

當年徐氏嫁入薑家不久,宮中遭逢巨變。一夜之間先帝暴斃,執掌兵權的南平王被問罪。太子聞訊匆匆歸京,不料途中忽染重疾病逝,同行的南平王世子不知所蹤。彼此還是二皇子的今上在混亂中監國,監國之後一道聖旨發出,以偷竊玉璽意圖謀逆的罪名抄了南平王府。

這樁案子,就是有名的竊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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