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2 / 2)

薑晴雪最是知道,這個大姐的痛處在哪裡。

若是原主被她這麼一說,必定惱羞成怒,然後大發雷霆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後果就是有理也變成沒理。

這些年來薑晴雪常行此招,且無往不利。沒有人比薑覓更清楚原主的感受,那種憤怒到心都在顫抖的痛苦無人知曉。她毫不猶豫地抬手,給了薑晴雪一記耳光。

薑晴雪不敢置信,捂著自己的臉頰。

“薑覓,你怎麼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

以往原主和薑晴雪對上,氣急敗壞的都是原主,薑晴雪永遠是氣定神閒的那一個。薑晴雪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視為蠢貨的人壓製住。

這種被氣到無話可說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一對上薑覓那清澈冰冷的眼,她莫名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仿佛自己所有驕傲和底氣一寸寸被吞噬,最後變得蕩然無存。

怎麼會這樣?

忽然薑覓走近一步,冰冷的眼中浮起一抹嘲諷。

“薑晴雪,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這句話像詛咒一樣,瞬間封印了薑晴雪的感官。

她錯愕之時,薑覓已經走遠。

府中景致處不少,薑覓身體其實還很虛,是以走得很慢。她一路走一路欣賞沿途的風景,不經意抬頭時卻看見站在涼亭中靜立的薑惟。

哪怕是人到中年,薑惟的長相氣質依然是男人的佼佼者。

當年他和徐令嬌一個是侯府世子,一個是國公府獨女,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又兩情相悅不知多少佳話。

如今佳話早已隨風去,物是人非事事休。

薑覓原想繞道走,不想薑惟看了過來。

薑惟的眼晴很好看,如桃花春水多情多愁,最是讓女子心動的那種。這般年紀還能令人驚豔,可想而知年輕時該是多麼的玉樹臨風。難怪餘氏念念不忘,明知其有妻室還非君不嫁。

薑覓一步步走近,在涼亭外停下。

涼亭四周,種著好幾株桂花樹。桂香無風自散,絲絲縷縷地鑽入呼吸之中,風過時香味越發濃鬱。

原主曾對這個父親有著令人心疼的期待,時至今日都隱藏在心底隱隱作痛。疼痛的感覺從心裡漫延,她遲疑一下朝那邊走去。走得近了,越發能感覺到薑惟的冷漠,也能清楚看到冷漠之下的那一絲失望。

她看著對方,脫口相問:“父親對我,可曾有過任何期許?”

薑惟似愣了一下。

他記得那春光明媚的午後,采薇軒裡的薔薇花開得如火如荼。潤兒剛過百天,被妻子抱在懷中。

暖陽和煦,暗香浮動,微風吹起妻子額前的發絲,回眸之時眉目仿佛氤氳在聖光中如畫卷一般。

“夫君,你對潤兒有何期許?”

“他是侯府嫡長子,日後自是要肩負起薑氏一族。我答應過你,我們第二個孩子無論男女都隨你姓,將來歸宗安國公府。若是兒子,延續徐家血脈順理成章。若是女兒,招門納婿當家作主。”

那時他以為此生定會花好月圓無缺時,歲月溫柔無風無雨。誰知風雲驟變如山倒,花團錦簇到頭來是萎謝凋零。

人事已非,再無期許。

良久,他冷淡回答:“未曾。”

這個答案不出薑覓所料。

如果不是沒有任何期望,為人父者又怎麼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視之如無物。她心底的抽痛陡然尖銳起來,然後消失不見。

“既然如此,那麼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做過什麼事,想來父親也不會在意。”

就算是換了一個人,這位侯爺應該也不會在意。

她低聲告辭,背影黯然。

薑惟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誰也沒有看到,他置於身側的雙手慢慢緊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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