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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書香傳世,謝太傅在清流一派中極有地位,謝畢如今的官職亦是不低,是以今日來賀壽的人不少。
謝老夫人出來後,所有的賓客齊齊上前賀壽。男男女女老爺夫人小姐公子聚在一起,一時之間熱鬨不已。
當蕭雋露麵時,所有人皆驚。
世人都知他身體病弱,常年閉門不出,若非宮宴之類的大事,幾乎不可能看到他。他的出現像一捧雪,落在每個人的心尖上,那麼的陰涼那麼的冷,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滋味。
“這位慎王殿下長得如此俊美,還真是可惜。”
“他長相極似先太子妃,先太子妃當年可是名冠京中的第一美人。”
“哎,可惜了。我聽人說慎王殿下小時候極其聰慧,三歲識字,五歲習文。先帝在世時還抱他上過朝,聽說他在朝堂之上與臣子們辯論,連謝太傅都被他辨得啞口無言。”
這些議論聲悉數入了薑覓的耳朵裡,她再看那位於人前卻木木呆呆的男子,也生出濃濃的惋惜之情。
在眾人的注目中,蕭雋一步步上前。
他呆板地站在謝老夫人的麵前,口中說著沒有感情的祝賀之詞,看上去像一個被人操控著的傀儡人。
氣氛一時詭異無比,不少人感到不適。他的存在是那麼的突兀和彆扭,仿佛一個不受歡迎的闖入者。
一位錦衣公子或許是為了活躍氣氛,裝作十分熟稔的樣子大力拍在他肩膀上,道:“王爺今日怎麼有空出門?”
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空洞的眼中有一絲茫然之色。
薑覓的心頭一跳,瞳也縮了縮。還沒愈合的新傷被人重重一拍之後必定重新裂開,若是換成旁人一定會吃痛失態。她再看那木然於前的男子,表情蒼茫無一絲破綻,足見其定力之深、耐力之好。
這還是人嗎?
那錦衣公子尷尬地搓手,訕笑著說自己是鬨著玩。
“我和王爺開個玩笑,不會把王爺嚇著了吧?回頭陛下怪罪下來你們可得替我作證,我真是無心的。”
蕭雋麵色呆滯眼神空空,似是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有人笑道:“柳公子如此熱情,慎王殿下歡喜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
“就是,柳公子一片好意,陛下怎麼可能會怪罪。”
年輕的公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場麵重新熱鬨起來。那位柳公子似乎很受歡迎,不少人都上趕著巴結他。他是柳相之孫柳仕同,柳皇後的嫡親的侄子,今年剛入禁軍。柳家龍恩正重,旁人可不得捧著討好著。莫說他是開個玩笑,便是他真做了什麼也自有人替他兜底。
恣意驕傲的一群兒郎之中,蕭雋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可能是怕他身體受不住,也可能是怕他影響到彆人,總之他很快被人請下去休息。
誰也沒有看到,那位柳公子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但凡是誰家設宴,那麼來者都是客,主子們有人招待,坐在桌上吃席,而下人們也會有單獨的照應,一般都會有在下人院裡擺上幾桌菜式尚可的席麵。
有人來請蕭雋身邊的太監,那太監初時推遲,後經不住來人勸說有些意動。他叮囑蕭雋不要亂跑,然後關上門出去。
蕭雋不言也不語,如同一個被抽去靈魂的木頭人。一室的安靜,他始終坐著未動,保持著活死人的模樣。當門被人推開時,他的眸子中出現一個少女的身影,眼神驟然多了活人才有的活氣。
薑覓一路尾隨而來,等那太監離開之後才現身。她進來之後趕緊把門合上,幾步就到了他麵前。
“王爺,你沒事吧?”
“有事。”
說著蕭雋起身,去到屏風後。
薑覓立馬跟上,一眼就看到他在脫衣服。
換成其他的姑娘家,此時應該有尖叫聲,一個男人見麵就迫不及待地脫衣服,到底是想做什麼?
蕭衣的動作極快,瞬間就脫去了外衣。那白衣之下是一層類似皮衣的軟甲,也正是因為這層皮甲,才沒有讓傷口的血滲出來。
薑覓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藥瓶,這是此前在小池邊蕭雋塞到她手中的,同時還有一句話:“今日陪我出門的不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