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芒的演技進步神速，而且她生了一張自帶故事感的電影臉，就是天生的電影演員，觀眾一看她的臉，就立刻帶入故事。
這種演員，起點永遠比普通演員要高。
像是帶著開掛係統打遊戲，隨便打打就過關了。
秦芒原本是很淡定的，無所謂拿獎不拿獎，畢竟她才剛剛開始。
但在紅毯上，那一張張期待值拉滿的眼睛，那一聲聲‘秦芒光芒萬丈’，讓她心緒負責。
突然生出了一股子，想要拿到這個獎杯的勁兒。
不想看到那一雙雙眼睛從期待變成失望。
她不想被任何人失望，最後放棄。
想到這裡。
秦芒眼波微微一凝。
短短幾秒，便重新恢複往日明豔招搖，儀態是駕輕就熟的自然優雅，望著台上主持人。
電影節為期三天。
今晚開幕式是直播。
媒體很快將當晚的所有紅毯圖都發了出去。
*
加長普爾曼疾馳在夜色裡。
一襲西裝革履，仿佛從宴會上走出來的男人，正漫不經心地看著線上拍賣會。
這次拍賣不對外公開。
僅僅是對頂級收藏家開放。
賀泠霽往日裡看拍賣，隻是針對古董之類。
極少特意看什麼翡翠珠寶。
最近倒是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看著正在進行講解的那套晶瑩剔透、且極其稀少的黃色鑽石首飾套組，冠以‘羲和’之名，項鏈、手鏈、耳環三件皆是以璀璨烈日為設計元素。
這套。
更適合秦芒。
至於那隻粉鑽小獅子。
被賀泠霽扣下了。
賀泠霽想到又被拉黑的微信，眼底閃過一抹極淡的笑。
指骨輕敲扶手：“這個拍下來，給太太送去。”
叢秘書驚呆了，頭一次沒反應過來：“啊？”
賀總怎麼回事。
開始買這種中看不中用的寶石——
還不如買遊艇、飛機、豪車呢。
恰好。
平板電腦上彈出來一條娛樂新聞。
是秦芒今日在紅毯上換的幾次造型。
第一次是深海美人魚。
第二次是波光粼粼的銀色仙女裙。
最後一次是黑色抹胸長裙，低調優雅。
少女望向鏡頭時，烏黑剔透的眸子裡仿佛落下漫天星河，璀璨成光。
下麵網友評論全都在誇她神女下凡，美若天仙！
唯獨賀泠霽慢條斯理地點開大圖，看著她零星佩戴的首飾，眉心輕折：“這些珠寶配不上她。”
“她配得上更好的。”
是。
您太太是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
叢秘書欲言又止：“可……再這麼浪費下去，您得破產吧？”
他比誰都清楚，如今賀總的財政問題。
這個月可沒多久。
就預支了未來兩個月的額度。
賀泠霽眼神淡然地看著照片裡笑顏明豔張揚的少女。
秦芒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美麗的東西，所以——
男人聲線淡而清晰：“不是浪費。”
沉默許久。
叢秘書默默把這個月私人支出表格拉出來，戰戰兢兢問：“那您之前約定好這個月要入手的那架特殊機翼的私人飛機，還要嗎？”
賀泠霽：“……”
指腹抵著眉梢。
過了幾秒。
才雲淡風輕道：“不要了。”
少一架飛機。
每個月少一份開支。
給賀太太多買一套珠寶。
叢秘書秒懂。
並且心有餘悸，也就賀總能養得起太太那樣的碎鈔機。
這錢花的——比水淌得還快。
偏偏還是賀總心甘情願的。
*
為期三天的金訣獎落下帷幕。
意料之中的秦芒沒有拿到影後獎杯，是一位很厲害的前輩女演員斬獲。
秦芒看過她的電影，輸得心服口服。
也知道。
有些演員終其一生，或許都在入圍，而無緣捧得獎杯。
她這是首次。
很有可能，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下次，都是這個結果。
秦芒還是覺得沮喪失望。
並不是她輸不起，更重要的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支持她的粉絲們。
他們滿懷希望，想看她光芒萬丈。
但她好像讓他們失望了——
所以秦芒也失望了。
對自己失望。
她允許自己隻失望一秒鐘。
望著站在台上聚光燈下捧得獎杯的最佳演員們。
眾星雲集，今夜他們才是主角。
……
頒獎典禮結束，秦芒沒有在北城久待。
連夜回了深城。
明天醒來還要繼續趕行程，給她調整狀態的時間並不多。
一路上，大家都不敢說話。
生怕惹了大小姐心情更差。
對於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秦芒覺得好笑，懶懶地扯下眼罩，還安慰他們：“怎麼，怕我把你們從飛機上丟下去？”
“一個個跟受氣包似的。”
“不就是沒獲獎嗎。”
她一點都不失望。
孟庭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你還年輕呢，這才第一次，未來還有無數次……”
“呸呸呸，我這烏鴉嘴，下一次絕對能拿影後！”
秦芒嗤笑了聲：
“行了。”
知道他們是關心。
重新將眼罩戴上，秦芒靠在頭等艙的座椅內，腦海中不受控的浮現出頒獎典禮的現場的畫麵。
“最佳女主角的獲得者的誰呢——”
“是我們以《京華舊夢》雲芩一角榮獲萬千觀眾喜愛的電影屆新人演員秦芒，還是以《輪回》…的…………亦或者是……”
“恭喜《輪回》女主角宋彎老師，獲得本年度金訣獎最佳女主角的殊榮。”
“請上台領獎。”
主持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刻在秦芒的腦海中。
想要忘記都忘不了。
包括眾星雲集之中，那幾顆最璀璨的星子。
星光璀璨，這個夜晚，她注定暗淡。
畢竟沒有一束光是會給失敗者的。
秦芒身上最後那套銀白色流光溢彩的流蘇裙沒有換下來，隻是外麵披了件長至腳踝的大衣，將裡麵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進環湖莊園的玄關門。
便隨手脫下大衣。
銀白色長裙像是能點亮黑暗。
客廳沒有開燈，極為安靜。
秦芒覺得奇怪。
剛才迎她進來的管家不知何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
客廳燈光驟然亮起。
秦芒猝不及防，眼睛被光刺了一下。
溢出生理性的淚珠。
“誰呀？”
秦芒沒好氣地嘟囔了句。
下一秒。
隔著眸底水波，入目便是——
賀泠霽站在巨大的玻璃牆旁，一絲不苟的正裝風雅從容，如深海浩瀚、如冰河清冷。
偏生落在秦芒眼裡，卻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子讓人想撥開的禁欲感。
秦芒有一種他等了自己許久的——
錯覺。
在秦芒怔愣時。
男人極具壓迫的身影緩緩逼近。
賀泠霽修長明晰的指骨纏繞著一條精美華貴的烈日形狀的鑽石項鏈。
卻見他微微俯身，動作從容而優雅為她戴在纖細脖頸上。
貼在肌膚上的鑽石有些分量，又有點涼意，秦芒下意識仰頭。
向來華麗冰冷的男人，此時灰藍色眼瞳暈著薄霧般的淺笑：
“星河萬裡，你是太陽。”
“歡迎回家，秦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