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野晶子雙手抱胸, 食指一下又一下點著手臂,頻率隨著她的不耐煩逐漸加快。
距離她踏入異能特務科,已經過去了足足二十分鐘。
如今案件撲朔迷離, 天川明一日沒被抓住, 每一分鐘都有可能伴隨著生命的逝去。武裝偵探社的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的尋找著線索, 可她卻隻能坐在異能特務科的待客室,等待著手續的完成。
形式主義真的是全世界最沒用的東西, 明明是火燒眉毛的事情, 就不能省略些流程,快點把事情解決麼?
真是, 煩死人了!
一想到如今的夥伴們都在為了案件出力,自己卻像個傻子似的隻能乾坐著,與謝野晶子便覺得煩躁無比。
又等了約莫五分鐘,緊閉的待客室大門外才響起匆匆的腳步聲。不多時, 一個大腹便便, 身著西裝, 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擦著額頭的汗推門走入。他右手拿著一個黃褐色的文件袋, 看著沒什麼厚度。
“抱歉抱歉,讓您久等了。”
男人並沒有將資料遞給與謝野晶子,而是卑躬屈膝地奉承了幾句, 一邊將資料隨手夾在胳肢窩內, 從口袋裡拿出名片, 雙手捏著兩角, 微微躬身,畢恭畢敬地將它遞給與謝野晶子。
“在下田中倫太郎,能見到大名鼎鼎的與謝野醫生,實在是蓬蓽生輝, 蓬蓽生輝!”
與謝野晶子眉頭當即便緊皺起來。
眼前這個自稱“田中倫太郎”的男人隻是異能特務科內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公務員。雖然她作為武裝偵探社普通員工,的確不至於辦個調查手續都需要麻煩乾部級彆的人出麵,但一個人命關天的案件,把她獨自曬在待客室內將近半個小時,隨便找了個公務員敷衍也就算了,這個田中倫太郎在和她見麵後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把文件資料交給她,而是進行一通毫無意義的社交辭令!
與謝野晶子的火氣當即就冒了出來。
“客套話就免了。”她冷冷地看著眼前諂媚的男人,全靠著多年來養成的良好素質才沒讓自己衝田中倫太郎狂翻白眼:“我要的資料和手續呢?”
“抱歉抱歉。”田中倫太郎又是一頓卑躬屈膝,直到與謝野晶子肉眼可見的不耐煩起來,這才將文件袋遞給與謝野晶子:“這是您要的天川明資料。”
與謝野晶子拆開文件袋,見裡麵果然放著一疊天川明的相關檔案,臉色這才好看一些:“手續呢?”
“這個...”田中倫太郎掏出手帕,用力抹著光禿禿的額頭,表情尷尬:“與謝野小姐,上頭沒批下來。”
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目光訕訕地往上抬去,卻又在看見與謝野晶子雙眼的一瞬間門,如觸電般慌忙閃躲起來。
“沒批?”與謝野晶子氣頓時不打一處來:“為什麼?我提交的說明報告應該寫得很詳細。”
由於武裝偵探社的特殊性,有異能開業許可證在,除去橫濱政府明確給予武裝偵探社的委托外,大部分時候他們可以直接進行案件調查——但前提是,有客人明確進行了委托,且事件並不十分複雜。
若是涉及橫濱某些裡世界的勢力,或者是武裝偵探社單方麵安排的調查,就需要向異能特務科申請調查許可了,這點與警視廳向上級申請搜查許可證差不多,但作為民間門組織,武裝偵探社受到的限製顯然會更大一些。
這一次天川明案件,實際負責人其實是橫濱警方,在沒有接取到委托或警方主動申請前,武裝偵探社一般是不能直接調查警方負責的案件,很容易被對方判定為乾擾調查,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尤其目前天川明的身份根本沒有被警方所關注,連“犯罪嫌疑人”的頭銜都沒有落上。國木田獨步與空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闖入天川明的據點,實際已經算是在犯法邊緣瘋狂試探了。
被與謝野晶子這麼一吼,田中倫太郎身體狠狠一顫,密集的汗珠很快又冒了一額頭,顯然被嚇得不輕。
“那個,與謝野小姐,請您聽我解釋。”田中倫太郎哆哆嗦嗦道:“不是我們故意不通過,實在是您的文書決定性證據太少了。”
在與謝野晶子的怒視下,田中倫太郎的聲音越來越低:“上頭說了,天川明的異能勢力有限,根本沒法做到這六起案件的程度。您可以看一下資料,上麵都有詳細介紹。”
與謝野晶子壓下內心的怒火,拿出資料快速掃視了一眼。上麵顯示,目前天川明異能的極限程度雖然能剝離一個人的全部氣運,卻也隻會讓人在一天之內陷入頻繁的倒黴事件,並不致死。
田中倫太郎擦了擦汗,緊張道:“上頭特意吩咐過,橫濱正準備召開招商引資對接會,大大小小的集團負責人都會蒞臨橫濱,這時候如果大張旗鼓地進行犯罪調查,勢必會影響這些人對橫濱的競標與投資,像這種一切事情還不明確的案件,還是等到證據確鑿再進行調查吧。”他暗搓搓看了與謝野晶子一眼,小聲道:“與謝野小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必要深究呢?”
“證據確鑿?這些證據還不過麼?”與謝野晶子隻覺得田中倫太郎的話語離譜可笑,上頭更是離譜可笑。
異能特務科什麼時候變成這種不顧民眾死活,不處理異能力犯罪的樣子了?
為了一個招商會,就可以無視潛在的犯罪者了嗎?
也許是因為實在過於氣憤,當火氣上升到極致時,與謝野晶子反倒冷靜起來。
從剛剛起她就一直覺得很奇怪,上頭派人下來敷衍自己也就算了,可這田中倫太郎的行事作風,怎麼這麼像是在拖時間門?
如果真的是想要安慰她的情緒,何必要顯得如此繁複囉嗦?這不是故意在往她的雷區上點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