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川明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空:“你是不是有病,你們搞得全橫濱都在通緝我,又把我抓在這裡威脅要審訊我,現在又要說與我合作?你覺得我會答應麼?”
“你覺得你有資格不答應麼?”空卻是挑了挑眉,學著他的語氣譏諷道:“現在是你被抓不是我們被抓。你能與‘老鼠’合作,就不能與我們合作?況且你不會真以為沒了你我們就無能為力吧?”
“...那你們與我合作做什麼?有這個能耐還來和我廢話?”天川明懶懶地抬起眼皮:“還是你們覺得有能耐保下我,還我自由?”
“不,我們會在完成合作的第一時間公開你的惡行,把你送進監獄。”
天川明:“...你是覺得我腦子有病還是你腦子有病?我瘋了和你們合作?”
麵對他的嘲諷,空卻露出一絲笑容。
“我是在給你機會。”
“把我自己關進監獄的機會麼?”他不屑道。
“贖罪的機會。”
“...”直到這一刻,天川明終於用正視的目光看向空,語氣冰冷至極:“我被陷害進入監獄,失去自由與人生。被他們虐待,就因為那群有錢人打著想測試我能力極限的‘遊戲’,就被迫沾染上六條人命,還有無數動物的鮮血。如果不是我逃了出來,我的異能力會會成為豐腴他們血肉的籌碼,供他們源源不斷轉化成金錢——從頭到尾我才是那個被利用的人,你卻和我說,要我贖罪?!”
說到最後,天川明的聲音已近嘶吼。
嗬,你們這群活在繈褓中,玩著偵探過家家的人又怎麼會懂我們這種人的痛苦?隻會大言不慚說著正義的口號,自以為是的執行自己想象出來的正義,實際上虛偽至極。
他期待著看見空露出震驚的表情,更期待著空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他,這樣他就能繼續理直氣壯的對眼前之人進行無情的嘲諷,帶著憤怒慷慨奔赴死亡。
如果是這樣的結局,好像也不算太壞。
他在心中想。
眼前的金發少年似乎是因為自己的話陷入了短暫的恍惚,還未等天川明湧現出興奮的情緒,便見他眨了眨眼睛,突然拉長尾音“哦”了一聲。
“原來那六起人命是那些家夥的一場‘遊戲’啊!”空好奇道:“是什麼樣的遊戲?”
“他們讓我把錢分散在橫濱,賭最後一共會死多少人...”天川明下意識道。話說到一半,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說你什麼都知道嗎!”
怎麼還過來問他!
空伸出手,帶著憐愛在天川明肩膀上拍了拍:“我詐你的,傻子。”
天川明:“......”
此刻,空終於明白了案件的一切。
從天川明被抓捕入獄的一刻起,那些人便計劃著利用天川明的異能力為自己大肆斂財。入獄不過是那些人隱瞞天川明痕跡,抹消他在社會上存在的一種方式。等待所有人都忘卻了天川明這個人,便悄悄將他放出。
這次橫濱的離奇死亡事件便是這些人準備的“測試”。大阪的運鈔車搶劫事件是他們給測試做的準備,這些人大概是擔心自己的資金流動可能會被他人察覺,於是選擇了用搶劫的方式給天川明準備測試資金。天川明用無數動物的生命做媒介,讓那些新鈔被賦予了奪取氣運的能力。想要被抽取氣運一定有著特殊的條件,也許是需要抽取時間,也許是需要對那筆錢產生“占有”的念頭。但無論是哪種,最終一共有六個人選擇留下那筆錢,最終被吸光氣運,在一係列離奇又詭譎的“意外”中失去生命。
然而這樣涉及六條人命與無數動物生命的慘案,卻隻是那些人一場牌桌上的賭局。
如果天川明沒有被他們抓到,接下來的招商會就該變成這些有錢人的狂歡了。
這個世界可真是...越有錢的人越黑暗。
如果能都像凝光,迪盧克他們一樣就好了。即便手握無數財富,也依然保持著正義與善良,寧願舍棄所有財富也要保護民眾們的安全。
若真能這樣,這個世界又怎麼會變得如此混沌,這場悲劇又怎麼會誕生呢?
空忽然有些悲哀。
“空。”達達利亞出現的總是適當其時,他輕輕拍了拍空的肩膀,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他清楚的明白空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他有著極強的共情能力,卻也正因為如此,達達利亞反而很少見空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憤怒、傷心。他仿佛總是對自己的一切雲淡風輕,卻往往會因為他人的命運陷入情緒的漩渦。
如果可以,他希望空能一輩子留在提瓦特大陸,在那個烏托邦一般的世界,在夥伴們與親人的環繞中享受美好的人生。
可惜,時間永遠無法倒退。
見空的情緒緩和了一些,達達利亞悄聲道:“先把案子解決了吧。”
“...我知道。”空輕聲回應。
不滿又有什麼用呢?
他在心中對自己道:我隻是一個『旅行者』罷了,遲早有一天我要回去的,我不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聖人,我也沒有這個能力。現在的我所需要專心的是天川明的案件,而不是一個人在這裡自怨自艾。
空眨了眨眼睛,很快調整好情緒,在天川明麵前半蹲下來,以一個平行的視角認真與他對視。
“我說希望你可以贖罪不是在開玩笑,說即便沒有你我們也有辦法也不是在開玩笑。說句實在話,除了你背後那些人,這場案件最終你是否可以出麵,對於我們來說可有可無罷了。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站出來,與我們合作,這是你贖罪的機會。”
“...憑什麼?”天川明聲音嘶啞:“憑什麼明明受害的人是我,贖罪的人依然也是我?”
“一碼歸一碼。他們最終一定會承擔相應的責任,而你的痛苦經曆不代表可以抵消那些死在你手中的生命。”說到這裡,空忍不住發出一聲自嘲的笑容:“雖然我也沒資格這麼說你。”
死在他手中的人,可比天川明手中要多的多。
“可這個社會是法治社會,做錯了事就必須要遵循規則遭到製裁,無論你是有心還是痛苦。而且”空話音一轉:“那些作惡的混蛋們,難道你不想親眼看著他們精心建立的大廈傾倒一刻麼?”
“不需要你用性命作為交易,一切結束後,惡人會受到應有的製裁,而你完成你的贖罪後,可以乾乾淨淨地走出來,與過去劃清界限,獲得全新的人生。”
全新的人生...
天川明在心中發出一聲苦笑。
贖罪又如何,過去的罪孽,那些粘在手上的鮮血,真的會因為幾年或十幾年的坐牢時光就這樣消抹麼?
鮮血會被洗去,可罪孽卻如同記憶,將化作烙印永遠鐫刻在他身上,永遠也不會離開。
可天川明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
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不甘心一生都被當成道具利用,不甘心到最後也無法獲得自由。
他知道空說的話背後有多虛浮——對方也必然意識到這一切。可至少,給他留下一絲能活下去的希望。
他隻想要活下去。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到最後我也沒有選擇與你們合作,你們會怎麼辦?”
沉默許久,天川明帶著嘶啞的嗓音緩緩道。
“我不都說了麼,有沒有你其實都一樣,隻不過看你想不想贖罪罷了。”他笑眯眯看著天川明,口吻雲淡風輕,仿佛早已篤定他的選擇:“隻是呢,我知道,你一定會與我們合作的。”
天川明嘴巴張了又合,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這個少年是在信任他麼?
信任一個站在偵探對立麵的...凶手?
明明他什麼都不了解...可他居然在一開始就選擇信任我了嗎?
難以形容的情緒在天川明心中翻湧,那是被他早已忘卻的,名為“感動”的情緒。
“好,我答應與你們合作。”
在天川明炙熱的目光中,空打開『原神』係統界麵,美滋滋地看了一眼委托介紹。
原本的文案在天川明還未說出回答前便已經從『阻止“龍頭戰爭”爆發』變成了『與天川明合作,抓住幕後黑手,解決事件』。
哎呀,有係統就是方便!
不過某種意義上講,這算不算已經阻止了龍頭戰爭的爆發?
可惜委托隻是改變了文案,並沒有當成委托完成給予他全新獎勵。
『算了』空暗暗想:『人太貪心不好,還是老老實實做任務吧』
他伸出手,帶著肯定的目光拍了拍天川明的肩膀,臉不紅心不跳:“我從見到你的第一刻起,就知道你人還不算壞。”
在天川明感動的表情中,空感慨萬千開口道:“以後要做個好人啊!”
...
直到天川明離開武裝偵探社,達達利亞的臉上仍然保留著幾分茫然。
“沒想到他真的會和我們合作。”達達利亞抓了抓頭發,忽然想起什麼,往空身邊湊了湊,好奇道:“沒有天川明的合作,你們真的有把握把幕後黑手解決嗎?”
話音未落,卻見空忽然用詫異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達達利亞,你怎麼能問出這種問題呢?”
“啊?”達達利亞愣愣的。
便見空的眼神陡然複雜起來:“我當然是忽悠他的啊!”
達達利亞:“......”
與此同時,之前還在端著的與謝野晶子與國木田獨步身體瞬間鬆懈起來,長舒了一口氣後,笑眯眯朝空道:“我的演技怎麼樣?”
達達利亞:“...啊?”
空莫名其妙:“你都不知道,你還幫著與謝野醫生一起威脅?”
達達利亞:“......”
我以為你們真的胸有成竹!
從審訊開始便一直默不作聲的花袋在此刻推了推眼睛,難得主動與他最討厭的港口黑手黨說話:“武裝偵探社祖傳演技。”
“我入社第一天就感受過了。”空迅速接話。
眾人默契道:“你值得擁有!”
達達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