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諸伏景光找到降穀零時, 他正一個人站在蕭瑟的街邊發呆,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像是失戀的姑娘看著夕陽懷念逝去的青春歲月。
“回神了。”諸伏景光抬手在降穀零眼前用力的揮了揮:“失戀了?”
“...你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想法的?”降穀零心說我戀人就是這個國家, 這輩子都不會失戀,一邊卻又忍不住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滿臉都是惆悵。
諸伏景光認識降穀零十四年, 卻還是頭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這般表情。
不就是替萩原研二調查一個金發少年麼?這是強吻了人家還是一不小心讓真心被奪走了?
諸伏景光在心中開了句不痛不癢的玩笑,很快收起調侃的心思,表情凝重起來。
能讓降穀零露出這幅模樣的,至少可以說明這件事並不一般。他很快從最近發生的事中聯想出了答案:“是萩原讓你調查的那個人?”
降穀零點點頭,忽然單手捂著額頭,露出無奈的表情。
作為臥底生涯的唯一同伴, 諸伏景光是唯一一位能夠與他共享所有情報的人。於是不等諸伏景光開口詢問,他便主動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全都說了出來, 最後垂著腦袋尷尬道:“我感覺我已經可以回去打個報告,準備配合其他人一起潛入港口黑手黨了。”
諸伏景光:“......”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降穀零, 雖然早就猜到可能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卻也沒想到會這麼離譜。
“我說啊, 零”諸伏景光抬起手, 兩根手指捏住降穀零的臉頰,用力向外一扯:“你還是太急躁了!”
“痛痛痛...”
“雖然我們接下了臥底任務, 你也不能草木皆兵啊!套身份也不能這麼直接。幸好這次碰到的人不錯, 萬一碰上的是像那個組織一樣的危險人物呢?”
“所以我這不是在反省了嗎!”降穀零從諸伏景光手中緊急救下自己的臉,一邊揉搓一邊腹誹著小景自從參加臥底培訓後手勁真是越來越大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起一個燦爛的弧度:“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在嗎?”
“我也沒辦法給你兜一輩子的底啊!”諸伏景光笑道:“未來要是我不在了你可怎麼辦?”
“很囉嗦誒你!再說了你想跑到哪兒去啊?”
“不知道。”諸伏景光聳了聳肩,口吻卻帶著對未來的暢想:“不過大概會回長野縣吧, 這兩年東奔西跑的,很久沒和哥哥一起生活了呢。不過零你應該會留在公安發展吧,說不定未來哪天突然就給我們發消息說自己找到了一個漂亮老婆,明天就要結婚了。”
“怎麼可能啊!”降穀零翻了個白眼。
“怎麼沒可能呢。”諸伏景光笑嘻嘻地將手臂搭在降穀零肩膀,調侃道:“說不定是個長發飄飄,一頭黑發,冷酷又能打的辣妹哦!”
降穀零:“...你就是故意照著我夢中情人相反標準說的吧!”
...
回程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雨絲順著窗戶飛入,灑落在空的臉上。冰冰涼涼,帶著微微的潮濕感,在車內清雅的熏香中顯得十分舒服。
空滿足的趴在窗戶處看了一會兒雨,直到雨漸漸大了,才不舍地關上車窗,往鐘離身邊靠近了些。
“鐘離。”空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裡世界的車通常有兩個特點:防彈效果好,隔音效果好。
司機作為食物鏈底層卻又重要無比的存在,常常會被迫聽見來自大佬們用茶餘飯後般閒談的口吻說出的各種重要機密。但有些機密即便是再信任的司機也沒有資格聽見,而掌握秘密的大佬們處理工作的時間又往往都在出差的路上,於是為了避免這個問題,港口黑手黨所有車輛都做了間隔。隻要按下一個按鈕,車輛就會被自動隔離成兩個私密空間,卻絕對不會傳出半點聲音。
有達達利亞在的時候,除非是他和空單獨坐在車後排,為了不給鐘離有機會與空二人獨處,搶不到後座的達達利亞通常不會使用隔離功能。但這一次,他多半是考慮到空有話和鐘離說,這些又很有可能與提瓦特息息相關,便特意囑咐了司機。於是在空和鐘離上車後,司機立刻升起擋板,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絕對不會乾擾並偷聽二人的談話。
身旁的鐘離總是那樣淡定,不管與他說什麼,做什麼,他從不會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一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空又想起昏昏沉沉時看見的畫麵,他沉默了片刻,儘可能用語言將畫麵描述給了鐘離,最終遲疑著問道:“你直到走進世界樹的人是誰嗎?”
那個時候,他似乎隱約喊出了一個名字。可等他恢複意識時,名字卻又變得如夢般朦朧起來,無論他怎麼想,都無法想出隻言片語。
“我覺得那應該是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殷切而期盼地看著鐘離,可惜這一次,他還是沒能從鐘離口中聽見渴望的答案。
“抱歉。”鐘離搖了搖頭,在空失望的目光中道:“即便是我,也並非知曉一切。”
“...是嗎。”空低下頭喃喃自語般道,隨即他歎了口氣,露出一個帶著苦澀的笑容:“即便是神明,原來也有不知道的事啊。”
“所謂神明不過是天空島賜予我們的權柄罷了,我也從未將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神明,如今我隻是名為‘鐘離’的人類而已。”
“說得也是。”空很快打起精神:“不過若是連你的記憶都能受到影響,看來的確有人動了世界樹啊。”
空很快又安靜了起來,一個人靠著車窗靜默不語,獨自沉浸在思考之中。
...
空和鐘離回到橫濱時已經入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