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祀眼裡漾滿笑意,他麵不改色又好整以暇,直到初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她全心全意的看向他,好像遇到所有難題都不會怕,因為徐祀總是說到做到,為她掃清一切障礙。
“初月。”他淺淺一笑。
“徐祀……”她走到了他身邊。
“我和林棲要去訂餐廳,等會兒不能陪你了,我送你去醫院,你多陪陪你爸爸,馬上就要做手術了,病人的心理對手術影響也很大,他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兒時時刻刻在身邊。”徐祀溫柔的開口。
初月還是有幾分詫異,在她印象裡,徐祀是個連“以己度人”四個字都懶得寫的大少爺。
她輕咬唇,徐祀卻忽然收攏他的手臂,把初月抱入了自己的懷裡。
“!!!”初月驚呆了,就連一旁的林棲也抬眼,眉峰淩厲,喉結微動。
徐祀環著她的肩膀,自然的摟過了她的腰身,“初月,我想向你道歉。我沒能對你爸爸伸出援手,讓你一直這麼辛苦的接近宋連緒,隻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手術費。”
他在她的耳邊耐心地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這麼做一定是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了,我知道你最在乎你爸爸,你不用擔心,接下來的事情全部交給我。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替你解決的。”
一如既往,徐祀這樣安撫著她,撫摸著她的肩膀,然後輕輕地拍了拍。
初月還在上小學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同學的玩偶熊,她哭的不知所措,而徐祀恰好被司機送來接她回家,二話不說就吩咐司機去買最貴的限量款玩偶熊拿回來,替她還給了同學。
“不要哭,初月……我會永遠保護你的。”徐祀為她做下了保證,從比她高不出多少的少年,到現在獨當一麵的風度翩翩貴公子,初月知道他為她做了多少事。
“初月,我知道你不喜歡宋連緒,接近他隻是為了你爸爸的手術費,對麼。”
她聽到這裡,不由得脫口而出,“徐祀,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隻是你和林煙是未婚妻……”
“那不是你該在意的事情。”徐祀打斷了她,緊接著,他再次拋出了自己的承諾,“我保證,你爸爸馬上就會恢複健康,林棲和我也會把這件事跟林煙說清楚,不管你和她之間有什麼約定,從今天起,一律不算數。”
初月隻好默默地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承諾,徐祀才慢慢放開,勾起勢在必得的笑容。
他一定會把宋連緒從初月的生活裡徹底的趕出去,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他也相信,林棲和他是一樣的想法。
至於未來,他自然會秉持自己對女孩的承諾,會讓她看著自己的爸爸痊愈,康複,恢複正常。
初月打開車子的後座車門,輕巧的下來,朝徐祀和林棲揮了揮手。
車窗緩緩上升,徐祀唇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你打算去哪裡。”林棲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直接去找宋連緒?”
徐祀的視線落在林棲臉上,似笑非笑,“她給你蓋的章你還打算留著?”
林棲伸手,在他目光之下,坦然地把臉色的月亮貼紙取下來,“至少我有。”
這句話怎麼聽都微妙不已。
徐祀不太想在這種事情上計較。
他掀了掀眼皮, “去初月住的公寓。”
“他們還不至於到那一步——”林棲戛然而止。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徐祀並不是個容易做出決定的人,當他決定一件事,至少說明他對這件事有十拿九穩的準備。
初月和宋連緒,隻不過認識半個多月。
她……會把一個陌生的男人帶回家裡,跟她一起住?
林棲不由得緊握著拳,眸色壓深了。
……這一邊,還在圖書館的宋連緒自然也心神不寧。
他和溫露露那出戲碼,八成被人誤會了。
宋連緒壓根沒胃口,隻點了個簡餐沙拉,吃不過幾口就回到學習的位置上,而溫露露也始終趴在桌上,肩膀微微顫動,她在哭,甚至用無聲的動作控訴著自己的不公平。
周圍一同學習的男生們看著宋連緒,鄙夷的神情不加掩飾。
“渣男。”
“腳踩兩條船啊……”
“小姐姐真是人間不值得。”
也有男生格外心疼在圖書館“被甩”的溫露露,有人貼心的點了奶茶放在她的身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
宋連緒閉一閉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電腦合上,丟入書包,乾脆利落的離開,直接來到一樓的咖啡廳。
他掃了碼,忽然看到了最熱門的生椰拿鐵。
初月以前還跟他抱怨過,她每次和朋友聚餐都特彆害怕麋鹿家,因為麋鹿家的招牌椰椰特彆甜,她不習慣那個口味,可朋友們都特彆喜歡。
宋連緒低笑了聲,直接下了單。
沒一會兒,服務員便把拿鐵送了過來,宋連緒撕開吸管,隻一口,眉心就蹙了起來。
好甜。
在首都讀大學的時候,他們經常泡在實驗室,生椰拿鐵是大家習慣性點的飲品,他從來對喝的沒有太多要求。
自從和初月談戀愛,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口味早已遷就著她,做出了改變。
“連緒……”
當聽到這道聲音,宋連緒無奈地抿唇,他抬起頭,麵前正是哭的眼睛通紅的溫露露,隻不過比起剛才那明顯情緒激動的狀態,她看起來好了很多。
她慣性想要靠近,但又馬上想到不久前宋連緒的拒絕,默默地回到他對麵位置坐下,“對不起,我剛才沒有注意到給你造成那麼大的誤會,我已經跟他們解釋過了,是我告白失敗而已。”
“……”
“我隻是覺得自己太莽撞了……”溫露露緊咬著唇,她克製著哭腔,“我以為我的喜歡一定會得到回應的,因為你身邊沒有出現過任何女孩子,我隻是覺得我很特彆,但是我知道你隻是把我當朋友在照顧我,是我自己突破了朋友的界限,對不起。”
宋連緒頓了頓:“你的道歉我接受。”
“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嗎?”溫露露眼底揚起期望,“我會好好收拾我自己的心情,不會影響到你,也不會打擾到你,我會站在我該在的地方,隻要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就好。”
少年修長的手指在摸索著咖啡杯。
杯子底部還有冰塊,在杯璧掛著水珠,宋連緒低眸,薄唇微抿,弧度漂亮冷厲。
“我或許應該也要跟你道歉,是我的態度太曖昧了,才會讓你產生錯覺。”
“連緒?”
“抱歉,我們不能繼續做朋友,如果連你都能覺察到我的態度,那我女朋友一定也知道,她隻是不願意告訴我。”
就跟她不喜歡吃甜的那樣。
她不喜歡,但卻從來不說,隻會用一些幼稚笨拙的辦法讓他生氣。
上次她吃了蛋糕,就轉頭和許翊景在一起。
這一次也是一樣。
是提前知道了自己和溫露露在學校裡的事情,才會這麼生氣的吧?既不願意接電話,也賭氣不回他的消息,甚至專門找了個其他男人來騙他。
溫露露有點兒驚訝,“連緒,我保證,我不會再碰你,我隻想跟你做朋友。”
“不可以,我們以後隻做社團的同學就好,我也希望你能儘快找到適合你的人。”宋連緒起身,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公寓內,徐祀特地請來照顧女孩的阿姨因為回家照顧女兒請假了半個月,她對家裡的事情也並不清楚。
掛了電話,徐祀和林棲從電梯進門。
入目便是乾淨整潔的房間。
絲滑雪白的公主風床品被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粉色印著月亮圖案的少女氣息的床品,柔軟的抱枕,巨大的情侶玩偶,貼身穿的睡裙……
她的衣帽間裡,除了平時穿的裙子,貼-身的內-衣外,甚至還擺放著與她香香軟軟氣息格格不入的,男性的衣服。
整齊的,疊放好。
與她的衣服放到了一起,就好像在告訴他們,兩個人在晚上也是親密無間的擁抱著入睡的。
“……他和初月在一起了。”林棲作出冷靜的判斷。
這個房間變得微妙,甚至曖昧。
徐祀沒說話,他走出臥室,來到了洗漱間。
電動牙刷,漱口杯,也是規規整整的擺著,倒是沐浴露和洗發水還是初月最愛的荔枝味,不難想象他會每天晚上在這裡抱著她,連身上都染著少女最愛的甜味。
宋連緒,你該死。
徐祀輕聲說。
他悉心照顧的女孩,連自己都舍不得碰,她像是那朵稚嫩的,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的花朵,被徐祀從小照顧著長大。
任何人對她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挑釁。
他不敢想初月一邊拒絕著自己,一邊甚至答應與宋連緒尚床,難道隻是為了那1200萬?
林棲拿起了床頭放著的照片。
初月從背後抱緊了宋連緒的脖頸,微微歪著腦袋,看起來很快樂。
……就像是真的情侶那樣,林棲心更痛了。
1200萬……就讓初月低頭了嗎?
林棲將照片猛地扣下,發出低沉的聲音。
二人站在不同的房間裡,聽覺異常的敏銳。
電梯在一步步攀升著,任何聲音都清晰可聞,那扇電梯門發出了輕微的聲響,林棲走出臥室,警惕的看著徐祀,“是他嗎。”
“走吧,作為這個房子的主人,無論如何都要歡迎他一下。”徐祀見狀又笑了一下。
他們不約而同的站在了電梯門前,麵無表情,神色沉沉。
電梯內,宋連緒拿著初月最喜歡的花束,等待著門開啟的那刻——
向他最心愛的女孩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