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緒更不用提了,他那麼聰明,那麼完美,卻也會無邊界的寵著自己,這種感覺初月也很享受。
但是,這一切都僅限於她心情好的前提下,甚至其他愛慕她,喜歡她的男生,她都能從他們身上找到一點點可愛之處。
一旦他們開始試圖掌控自己,甚至要求做自己世界裡的唯一,並且總是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初月便覺得麻煩,想要逃跑。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完美的男朋友呢?
她自門口偷偷出來,發現沒有人跟著她,又去了手術室那邊的走廊。
“滴——滴……”
手術室很安靜,初月心中憑空又多出幾分不安,她知道按照原書劇情發展,爸爸一定會離開她,可是宋連緒不也偏離了原書愛她無可自拔?
難道她的爸爸就不能被改變原本的命運?
“滴。”
被冷落了許久的手機忽然發出了聲音,初月拿起了手機。
手機那一頭,傳來了很淡很淡的笑聲,“月亮,我還以為你不會接這個電話呢。”
“不會呀,我現在也很煩惱,或許可以跟你說說話。”初月低聲,語氣聽起來也很失落。
“是跟你爸爸有關吧。”謝擇星語氣輕柔地說話。
初月幾乎找不到他失禮的時候。
除了那些總是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謝擇星無論發生什麼都很從容有度。他不會主動去問任何讓初月會緊張和難堪的問題。
“嗯……他今天做手術,已經進去好久好久了……”初月長睫顫了顫,那雙泛紅的眼睛本來就因為哭過而顯得楚楚可憐。
更不用提她的聲音,本就沒什麼力道,軟綿好聽,又啜泣著,這樣對任何一個人,恐怕對方都會抵抗不住,心軟投降。
不自覺的,她又習慣性的開始依賴彆人了,這個人恰好就是謝擇星。
他在手機那端安慰著她,沒有任何曖昧旖旎的情愫,好像隻是單純得知高中同學家發生不幸的事情,儘最大的努力能夠讓她開心。
沒有提出要給她一筆錢,也沒有火急火燎的要來探望她,初月本就被徐祀他們那黏膩的幾乎逃不掉的愛意包圍著,和謝擇星聊天,像是忽然被人拯救出來似的。
她不說話,謝擇星也不出聲,就安靜的等著她。
……
謝宅,少年手裡把玩著黑色的棋子,意猶未儘的掛斷了電話。
坐在他對麵的男生是競賽隊和徐祀同級的傅京,同樣是個高大清俊的少年,隻不過高中三年間,徐祀和林棲的風頭太盛,幾乎把他們這些出身勉強算是不錯的人打壓的徹徹底底。
好在傅京性格也比較隨緣,他爸爸又是曾經謝擇星爺爺的學生,倆人住得近,所以也經常走動,尤其是每次放假,傅京就跟大哥哥似的,陪著謝擇星到處玩。
“初月真可愛,是吧。”少年修長的手指勾住棋子。
在燈光的映照下,英俊的臉,白皙的皮膚宛如玉石,整個人都跟漫畫裡走出來的一樣,不太真實,閃閃發亮。
傅京看著棋盤,其實他的白棋已經被黑棋吃的差不多了,但謝擇星玩心大起,繼續攻城略地,就是不給他痛快,讓他的王後棋被孤立在一旁。
“初月啊……”傅京臉上也露出了些懷念的神色。
即便那個女孩並未和他說過幾句話,但傅京也對女孩充滿了好感,她漂亮嫵媚,性格單純,有時候喜歡撒嬌,實在很可愛。
謝擇星冷不丁的忽然問:“你喜歡她嗎,要跟我說實話。”
傅京撓了撓頭,把王直接放倒,痛快認輸。
“當然喜歡過,誰不喜歡初月啊?但她被徐祀看得那麼嚴,就算我喜歡她,我也不敢約她出去。”傅京無奈的歎氣。
謝擇星撐著下巴,他嘴角的笑意並未淡去,乾淨利落的下頜線緊繃,“那初月為什麼還要拒絕徐祀啊,不喜歡他?”
傅京看著對麵的少年,他哪裡能猜得出少年真正的心思,隻好猜測著:“嗯,初月不喜歡太強勢的人?或許她喜歡溫柔的男生吧。”
見傅京不說話,謝擇星低垂眼眸,有條不紊的擺著棋盤上的棋子。
“是,也不是。準確地來說,她喜歡的人是她可以控製的對象,而不是控製她的人。就像是訓狗,要隻能乖乖聽她的話,而不是像狼一樣,時時刻刻盯著她,想要吃了她。”
“哈?”傅京滿頭都是問號。
“比起那種隨時會反咬你一口的餓狼,還是會被馴服的狗狗,會讓人更喜歡吧。”
他的前男友,許翊景,不就是那隻被馴服的惡犬嗎?
無條件服從初月的一切命令,她喜歡的不得了。
初月全然無視了她自己是一隻闖入了猛獸領地內可可憐憐的草食動物。
在這裡,她沒有任何活路,隻能被咬著脖頸,哀鳴著示弱,接下來,猛獸們就會彼此內鬥,互相爭奪,直到決定出這隻草食動物的擁有者究竟是誰。
棋盤的棋子全部歸位後,謝澤星起身。
“誒,謝澤星。你要去哪裡?”
謝澤星無聲笑了笑,“去做草食動物的乖狗狗啊。”
-
在走廊裡不知道等了多久,初月還是沒能等到手術結束的消息,距離爸爸被送進去已經過去了足足四個多小時了……初月焦急萬分。
她知道,這次的手術危險係數很高,隨時都有可能讓爸爸徹底離開她。
還有不小的概率是讓他變成毫無知覺的植物人,從此隻能一輩子躺在那裡。
那個小時候把她從雨夜中抱回家,陪著她學鋼琴,讓她坐在肩頭摘果子,指導她做作業的親人……他是初月唯一的爸爸,也是初月最舍不得的人。
她所有的心酸和委屈都會跟爸爸說,他如果走了,初月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初月知道在走廊裡徘徊也沒什麼意義,她腳步遲緩的走向了爸爸的病房,推開了門。
房間有些昏暗。看著乾淨整潔的病床,床頭還擺著他無聊時候畫的東西,畫風簡單,又充滿想象力,是一隻軟乎乎毛茸茸的棕熊和他從小陪伴長大的奶白垂耳兔的日常。
薑父很有藝術和設計的天賦,大學畢業後,他就和曾經的同學一起開了繪本公司,生意很好。
如果不是被摯友背叛,公司不會落到現在倒閉的地步,薑父也不會一病不起。
初月蹲在了床鋪旁的小走道裡,她努力抱緊自己和繪本,閉上眼睛。
“月亮?是你在裡麵嗎。”
初月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她遲疑著睜開眼,長時間蹲在原地讓她的雙腿有些發麻,想要站起來,壓根不受控製——
“啊!”黑暗的病房中,初月重心不穩馬上要摔倒。
對方手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抱,過度緊張讓初月的小腿瞬時有些抽筋,她疼的吸冷氣,也不管來人到底是誰,直接把頭埋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彆走……彆走行不行呀,是林棲嗎,還是連緒?”
小腿疼到抽搐,初月咬著唇,眼看著又要哭了。
對方輕笑了聲,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抱到了病床上,正要放下來,初月卻搖著頭,“這是我爸爸的床,不要。”
“……”他微俯下身,薄唇幾乎快要貼在她臉側,將她抱到一旁的沙發上,手指握住她的腳踝,開始向上按-摩著她發酸發疼的小腿。
對方也不說話,初月甚至無法從這個動作中判斷出來人到底是誰,她的夜盲症嚴重到周遭環境稍微暗下來一些就容易看不到人,隻是隱約覺得對方膚色偏白,側顏清雋,又不像是林棲和宋連緒。
“徐祀?”初月試探著出聲。
他的手沒任何停滯,壓著已經僵硬的小腿肌肉,下壓,按一按,再溫柔的揉著,疼痛稍稍減輕了。
咦?不對勁。
初月閉眼再睜開,也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她指尖捏著衣服下擺,紅唇抿著,背脊慢慢的變得僵硬起來。
到底是誰……會這麼耐心和溫柔,初月能想到的也隻有高中時的許翊景,初月索性伸出手指,摩挲著對方的下頜,一路向上,到他高挺窄瘦的鼻梁上。
“小景,是你吧?”初月聲音才落下,就聽到對方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他歪頭,灼熱的氣息撲灑在初月的脖頸,她被困在沙發上,“許翊景”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嘴,他讓她緩緩地躺下後,唇逡巡在在她的眼睛上,然後到了唇旁,最後來到了頸側。
不要,好臟……初月一天都在醫院,本能有點抗拒,“許翊景”卻深出了舍尖,填了填她的鎖骨,滿意的看著她身子抖了抖,然後姚住了她的耳垂。
天啊……許翊景怎麼越來越會了?他的吻很溫柔,但又很惡劣,初月快被磨的不行了,剛才小腿的酸疼早已被現在變了質的清欲衝的乾乾淨淨,她氣息調子開始不穩了。
初月身體刹時繃緊,被他抱在了懷裡,她長睫輕輕一顫,原本就沒停下來的淚水因為本能性缺氧,又開始不受控製的往下落了,睫毛上掛著淚,又被對方細致的吸允掉。
要窒息了。初月想,“許翊景”很陌生,但情浴卻很熟悉,她被溫遍全身,被摟住腰,最後實在沒忍住閉上了眼睛,又感覺自己被溫柔的放在了沙發上,對方甚至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月亮。”
又過了一會兒,初月好像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初月呢?她爸爸手術已經結束了。”
“護士說她回病房了,或許是太累了。初月從昨天開始就擔心手術,一直沒休息好。”
“……趕快找到她。”
初月揉了揉眼睛,在病房的燈被打開的瞬間下意識閉上眼,過了幾秒才慢慢適應明亮的光線,慢慢睜開,看著眼前出現的林棲和徐祀,二人一左一右陪著她,初月甚至開始懷疑剛才那是一場夢境了。
她有氣無力地問:“我爸爸?”
“已經沒事了,初月。這次手術很成功。”林棲微微傾身,卻發現女孩的頭發有些淩亂,黏在了臉頰側,她出汗多到讓林棲懷疑她是不是又哭過,或者劇烈運動過,才會看起來這麼虛弱。
門那邊傳來動靜聲。
徐祀側頭,便看著身形勁瘦修長的少年緩緩走來,宋連緒單手插兜,和徐祀基本不交流,眸色微閃,緊盯著初月。
所以剛才不是許翊景……初月這才意識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