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對人家有什麼意見?我聽你杜紅姨說,那李同誌對你可是很熱情?”
林蘭芳從醫院回來之後就詢問自家閨女今天這相看相的怎麼樣,知道結果後, 倒也沒急。
相看對象的事本來就不能著急, 她又沒打算一下子就把閨女給嫁出去, 還是要多看看,看仔細了才好。
“沒什麼意見, 那位同誌人很好, 隻是不合眼緣罷了。”綺羅淡聲解釋說。
說完又想起今天在路上碰到的那個人,綺羅頓了頓問道:“媽, 昨天你說的那個沈團長,他全名叫什麼?”
昨天的三張照片,林蘭芳都有跟綺羅介紹,隻不過綺羅先選擇了李斌, 其餘兩個便沒仔細說。
這會兒看女兒似是感興趣的樣子, 林蘭芳倒是有些稀奇。
“沈團長啊, 是叫沈青鋒吧, 青山的青,刀鋒的鋒,他是咱們這兒第三團的團長, 不過不是本地人, 是淮揚軍區那邊調過來的, 也是你哥的上級。怎麼了?突然提起他?”
綺羅實話實說:“我昨天在路上遇見他了, 他看起來倒也沒有照片裡那麼凶。”
隻是一句話,林蘭芳便聽出了小女兒的心思,沒有照片裡那麼凶,也就是感覺還不錯的意思?
不過對於這個沈團長, 林蘭芳到確實是了解的不多,隻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今年29歲,功勳顯著,家裡什麼情況就不知道了。
想著女兒既然感興趣,那就再問問,不過這事兒,大概也隻能問自家那位了。
當晚,綺羅便見到了原身的父親。
衛閆東是一個看上去嚴肅但實際上很和藹的中年男人,身著軍裝,留平頭,額頭上有很深的皺紋,看著綺羅的目光透著慈愛。
這裡是軍區大院,有什麼動靜首長肯定是最先知道的。
衛閆東自然也知道綺羅白天去相看了的事,知道綺羅沒看上李斌後,也沒多說什麼,隻叫她即使沒相中,也要保持基本的禮數,見麵的時候也不要怠慢了人家。
衛綺羅很敬重她的父親,他的話綺羅自然也是聽的,何況,她也沒有怠慢人家,最多隻是表明態度罷了。
至於李斌明不明白,那就是他的事了。
晚飯是林蘭芳親自做的,三個人,三菜一湯,有葷有素。
她們家沒有請阿姨,衛閆東崇尚節儉,自然不可能往家裡請人,林蘭芳也不可能違背他的意思。
大院裡基本什麼都不缺,如果不想自己做飯,還可以去食堂吃或者拿上飯盒打飯回來吃,家裡的食品蔬菜這些自有勤務兵定時定量提供。
綺羅她哥衛紹華隻有些時候會回來,大多數時間門都住在訓練區那邊的宿舍裡。
所以家裡隻有三個人,用過了晚飯,林蘭芳就把綺羅叫到了自己房間門,說要給她重新量下尺寸,空閒的時候再給她做兩套裙子。
閨女要相看對象了,可不就得多做兩件新衣服。
這個年代衣服還沒有大規模的生產,買一件布料款式都還不錯的成衣,需要花上很多錢。
所以普通人基本上都是買布回來自己手工縫製,因此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台縫紉機。
綺羅家自然也是有的,林蘭芳就會做衣服,不過她會的也不多,隻給綺羅做過幾條半身裙,其餘的都是在百貨大樓裡用錢票買來的。
聽到能自己做衣服,綺羅倒是來了一些興趣,她衣櫃裡麵的衣服雖然很多,但能入她眼的就真是沒有幾件。
林蘭芳給綺羅量完尺寸後,就從屋子裡的紅色箱子裡翻了幾匹布料出來,這個時候的確良布料算是賣得最火的一種,花紋的種類也還算豐富。
手裡的布料有限,林蘭芳選來選去,最後給選了一匹紅白格子紋的,還說趕明兒讓綺羅拿上錢票再去商場裡轉轉,看看有什麼時興的花色和料子。
選定了布料,簡單打了模,綺羅就在邊上看她媽熟練的穿針引線,然後吱呀吱呀的踩起了縫紉機。
綺羅看得有趣,便提出也想要試試。
林蘭芳笑著打趣她,從小就沒怎麼碰過針線,還能做衣服?
當然是能的,綺羅的學習能力和動手能力跟她的興趣從來都是成正比。
隻是在一旁簡單看林蘭芳操作了一番,她就會用縫紉機了,而且隻是做普通的半身裙,比做一件衣服的難度要小上許多。
不過一個小時,綺羅就給自己做了一條紅白格子紋的半身裙,做完試了試,腰身很貼合,裙擺長度也很合適,
她故意把裙擺做得大了點,用褶皺壓住,就有了點百褶裙的感覺,比現在大街上那些方方正正的直筒長裙好看飄逸得多。
林蘭芳在一旁看了又看,覺得綺羅做的比她做的還好,便放心的將縫紉機交給她,讓她自己搗鼓了。
覺得半身裙有些單調,綺羅又給它加了兩條帶子,做成背帶裙的樣式,在接口處挑了兩顆花瓣形狀的白色紐扣縫上。
最後又用剩下的邊角料給自己做了個簡單的小挎包,想著要是出門就可以搭這一身。
因為做了一次衣服,之前對逛商場不感興趣的綺羅倒是又來了些興趣。
這個年代的娛樂活動也不多,成天憋在家裡也就是看看電視看看書,聽聽收音機。
出去旅遊就更不用想了,首先交通就不便利,外出住宿不但需要介紹信等各種證明,住宿的地方也是個問題。
有錢的就去逛逛百貨商場,時不時上國營飯店打打牙祭,處對象的就約著看個小電影兒,冬天了就去滑冰場。
物質上算不上特彆豐富,精神世界也比較匱乏。
但也是時代特色。
綺羅熟悉著這個時代,也沒忘記自己的事。
自從那天在路上遇見了沈青鋒,綺羅倒是也沒有著急的去找他,畢竟軍營這種地方,也不是隨便就能進的。
就算進去了,沒有正經的關係,她拿什麼理由去找人家,要是表現的大膽些,說不得還要被冠上流氓罪的名號。
而且,那天她也隻是匆匆見了人家一麵,看上了他的情絲,但卻並不知道他對她印象怎麼樣,感知不到情力,便也無法察覺對方是否喜歡。
如果他不喜歡她,綺羅自然不會上杆子湊上去。
反正她現在沒有那麼著急,這個不喜歡,那就再找下一個好了。
綺羅樂得在家,把自己衣櫃裡的那些衣服都拿出來改了改,外麵瞧著仿佛還是那樣,可穿上卻是大不同,肩是肩,腰是腰,再沒有那種說不出哪裡醜的感覺。
綺羅在家第三天的時候,她哥衛紹華回來了一趟。
27歲的小夥兒,身板麵容都特彆硬朗,穿著身草綠色的軍裝,笑起來臉黑牙白。
綺羅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哥在廚房倒水喝,倒滿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全喝掉了,像是渴極了。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綺羅叫了他一聲。
衛紹華扭頭,手背在下巴上揩了一下,看到綺羅,黑亮的眸子彎了彎,“來這邊辦點事兒,順便回家喝口水。”
“不出去玩兒?一直憋在家裡也不好,得多出去走走才行。”衛紹華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妹妹。
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下身是紅白格子紋的半身裙,肩上還有倆同色肩帶,瞧著挺彆致怪好看的。
當然,主要是他妹妹長得好看,不是衛紹華吹,他就沒見過比她小妹更好看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了,他怎麼覺得自家妹妹好像變得更漂亮了,瞧這小臉粉白的,就跟天上下來的小仙女似的。
同為軍營裡的兵,衛紹華的消息就要滯後一些,他還不知道自家妹子前兩天剛跟人相看過,而且相看對象還是他手底下的一個副連。
要是知道了,衛紹華一準得急,他打心裡就覺得整個軍營就沒一個能配得上他家妹子的,更不要說李斌一個副連長了,想什麼呢!
綺羅當然也不會主動告訴他,反正都是沒成的事兒,說與不說差彆不大。
“等下要出去,薛秀約我去百貨大樓,今天她休息。”綺羅回答了衛紹華的問題,她不是不出去,她隻是在等薛秀過來找她。
薛秀是衛綺羅的朋友,也是她們隔壁薛參謀的女兒,兩人從小玩到大,薛秀比她大上一歲,高中畢業後就進入了文工團當一名文藝兵。
衛紹華聽完後,頓了頓,又問:“你倆怎麼去?有車嗎?”
綺羅:“有,秀秀跟她爸借了司機開車送我們。”
“那好好出去逛逛,注意安全彆亂跑知道嗎?”衛紹華一邊說著一邊掏著自己的內袋,從裡麵拿出了兩張大團結塞給綺羅說:“拿著,想買什麼就買。”
綺羅看著手裡的兩張大團結,有些無奈,“哥我有錢也有票,媽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