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月再不想活, 也沒有勇氣尋死。
顧秋實一直有暗地裡注意著她,劉紅月在三十歲那年著涼生病之後發起了高熱,病情又急又凶。不知道老爺有沒有想救她, 反正她沒能熬到天亮。
*
纖細瘦弱如同女子一般的孟清剛, 臉色白的跟鬼似的含笑出現:“多謝你讓我爹娘安享晚年。”
他自己並沒有想接手家業,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是否破敗。可他不甘心讓爹娘被孟樓那個卑鄙小人算計。
隨著他漸漸消散,桌上瓶子又添了一點東西。
*
顧秋實再次睜開眼睛, 發覺自己在一架馬車之中, 馬車搖搖晃晃, 晃得人頭暈。
他身邊還有兩個年過半白的男人,一人手裡抓著一本賬和一把算盤,正忙著劈裡啪啦算賬。
看見他睜開眼睛,其中一位恭敬地把賬本送到他麵前:“程東家,上個月盈利三千一百一十六兩,所有賬目清楚,隻除了……周管事那裡。”
另一位接話道:“相差大概一百多兩,說是不盈利還有虧損, 其實是有得賺的。”
說話間, 馬車已經停下。顧秋實掀開簾子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花團錦簇的院子之中, 左邊是一個圓形拱門。若是沒猜錯,這裡應該是一個富貴府邸,原身從外麵回來, 直接坐馬車入了府內。
“稍後再議。”顧秋實丟下一句話,緩步踏入園子, 身後的車夫見狀,忙提醒道:“東家,您得先換一身衣衫, 不然夫人怕是……”
從車夫的神情和語氣中,顧秋實看得出來,原身在夫人麵前居卑位,似乎很怕那所謂的夫人發脾氣。
顧秋實揉了揉眉心,裝作疲憊的模樣,吩咐路旁的灑掃丫鬟:“帶我去洗漱。”
車夫驚訝,丫鬟嚇一跳,忙低下頭帶著他小碎步往左邊的小屋而去。
看著那個小屋,顧秋實都懷疑方才那些人叫自己東家是自己聽錯了。
這怎麼可能呢?
小屋旁專門有一個中年男人伺候,看到他來,熟門熟路開始打水,又奉上了乾淨的白衣。
很快,屋中隻剩下顧秋實一個人,大門緊緊關上,大白天的,小屋特彆昏暗。顧秋實站在屋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華麗衣衫,隻覺得處處都不對勁。
如果他真的是東家,不至於一個人沐浴……就算是為了避嫌不讓女人來伺候,男的總該有兩個吧?
一個人洗漱,不符合他東家的身份啊。
顧秋實也不是非要有人伺候才能洗,三兩下脫了衣裳坐進了桶中。
原身吳南風,出生在陽城,父親早早去了,從三歲起就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孫氏怕帶著兒子改嫁會讓兒子受委屈,不管什麼人上門提親,都一口回絕。
孫氏會做點心,她的手藝是跟茶樓學的,以至於不能離開茶樓去彆的地方上工,工錢也不太高。但因為手藝不錯,憑著那份工錢,足以養活母子倆,吳南風一年年長大,孫氏未雨綢繆,將兒子送去了鋪子裡做小夥計。
吳南風特彆機靈,也會討好人。八歲那年被大管事看中帶在身邊,他除了端茶倒水之外,仗著大管事喜歡自己,纏著賬房教他,他不止學算賬,還學接待客人。十六歲那一年,因為長相出眾,人又機靈,還懂得眉高眼低和算賬,說話也不會得罪人,他已經成為了大管事手底下的第一人。也就是小管事。
到了這時候,母子倆的日子算是有了盼頭。大管事每個月的工錢隻有三四兩銀子,足以供母子倆吃喝,隻要不胡亂揮霍,是絕對花不完的。就在吳南風以為自己即將能帶著母親過上好日子時,天有不測風雲。孫氏在某天夜裡突發高熱,找了大夫來看,說是生了怪病。反正,往後餘生都得喝藥,還得喝名貴的藥材。一個月要花七八兩銀子,如若供不起,隨時都會丟命。
母子倆這些年的積蓄總共也才十來兩銀子,給吳南風娶妻是足夠了。可拿來給孫氏喝藥,隻能喝一個多月。
吳南風能有今日,全靠母親有意栽培,要知道,他去鋪子裡先前的六年中,是一文工錢都沒有。是母親養著他,他才能學到這麼多東西。
為了救母親,吳南風願意付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