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摸著手裡超亮LED強光手電筒, 還屈起手指敲了敲,“這東西真好用。”
當時房裡奴婢睡死了,有新人過來, 她打開手電筒一照,立刻讓對方不自主閉上了眼睛。
而且, 它還便宜!才五十五塊!
“衣衣,衣衣。接下來你想乾什麼?”
白鳩不太理解, 按照正常邏輯, 難道不是探查過霍去病得了什麼病, 然後自薦到皇帝麵前,在皇帝眼皮底下救活他的心肝寶貝冠軍侯,拿到賞賜,並且由此和皇帝與冠軍侯搭上線嗎?但是, 直接走了, 沒有留下容貌, 也沒有留下水晶鞋,隻靠“精衛”二字, 劉徹能找到他們嗎?
青霓把強光手電筒收進倉庫裡, 滿臉笑意:“造神。”
*
什麼是造神呢?白鳩發現自己又不懂了,它這個宿主好像特彆有想法,不太需要係統幫她分析任務要怎麼完成。
就好像它看不懂, 宿主為什麼花十二塊買六百粒混色彈珠, 然後, 拿出一粒彈珠作為報酬, 混進一支商隊裡, 離開長安。
商隊領頭也不理解, 他捏著那顆琉璃珠, 舉在太陽底下看。如此精巧的工藝,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見過,若是進獻,榮華富貴豈非唾手可得?那女娥卻隨手給了他,用作隨行報酬。
“大首領……”有商人靠過來,低聲問:“這人莫不是受過髡刑,帶上她會不會犯事?”
商隊領頭收起琉璃珠,眉尖輕輕動了一下,“莫要胡言。”他看了一眼青霓,少女一派爛漫,路上見到花花草草也要拈來觀賞,這幾日相處,也不見鬱氣,看著不像刑徒。“農人亦會斷發,又或者彼為禹之苗裔,閩越民眾?”
閩越人在二十年前就請求遷入中原住了,但是商人沒接觸過,他看著少女眼下紅彎月,心裡嘀咕:難道是我多心了?閩越民眾除了斷發,還會文身?
商隊裡,廚人呼喊著開飯了,人們呼啦啦圍過去,商隊領頭瞧了一眼少女,她不僅不過去,還爬到樹上嬉戲,用長木棍敲落漿果,瞧著隊裡人過來揀拾。
商隊領頭想到了家中幼女,唇邊不自覺的露出笑來。
他記得,少女說過她的名。
“媱——”
樹上少女丟掉長木棍,搖著樹枝,漿果嘩啦啦往下掉,聽到呼喊,她從枝葉間探出頭來,脆聲問:“什麼事?”白鳩落在她紅靴旁,黑豆眼也在好奇地望著他。
“開飯了,你快下來吃——”
“好!”
少女便從樹上輕盈躍下,黑羽袖宛若羽翼。她分到了一碗脫粟飯,小碗醬菜,盯著飯菜,滿臉稀奇:“我好久沒吃飯啦!”
周圍人便笑,覺得這小女娃說話還挺好玩兒,什麼叫好久沒吃飯,她長得白白嫩嫩,也不像窮人家,隻能吃豆羹果腹。
有人笑著問她:“阿妹不吃飯吃什麼,隻食鹿脯、蒸豚?”
少女微微眨了一下眼,“我……”她有些支吾,“我就隨便吃吃……”
她低下頭去吃脫粟飯,一口一口,吃得尤其專注。
商人們饒了她,相互間說說笑笑,還有人拎了酒出來,嚷嚷:“既無樂舞,亦無百戲,大夥兒猜兩把意錢如何?”
商隊領頭瞪他:“你這博徒,莫要在童女麵前行賭。”
“大首領莫惱!”
那人翻出一黑漆木盅,隨手抓了一把銅子丟進去,將木盅急搖,銅子撞擊在盅壁,“啪啪”聲響,若驟雨傾盆。
少女抬起頭,好奇地看過來,這商人就向她眨眨眼睛,笑得爽朗。
“童女在側,自然不賭錢,我們就玩玩,輸了罰酒!”
其他人也起哄:“不罰酒,擊木拊石,唱首曲兒也可!大首領莫要忸怩作態!”
大首領瞧了眼少女,發覺她也很期待,便不做這個“惡人”了,“玩吧!”
眾人歡呼,紛紛開始壓盅中銅子數目,執盅的人招呼精衛:“阿妹壓不壓?”
少女捧著那碗脫粟飯,遲疑地點頭,“我不會……”
“非常簡單!裡麵銅子有數目,統計凡為四者若乾,餘零或一或二或三或成數,分為四門,以壓得者為勝。”
噢!就是總數除以四,猜餘數。
青霓沒有問係統,隨便報了個數:“那……我壓三?”
“好嘞!”
木盅“啪——”地放在土上,那人伏著身,手臂抻直,把盅推到中央,拉長嗓音:“開——啦!”
還沒開。
木盅自主震動,輕輕拍擊底盤,土地上,小碎石小土塊也在輕微跳動。
商隊領頭猝然站起來,警惕地握住環首刀,高聲:“仔細了!”
護衛們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行動,把商隊圍起來,盯緊四周,護得水泄不通。
“啵——”木盅被打開,搖銅錢的這商人不緊不慢數著銅子,笑宴宴地對精衛說:“阿妹彆怕,就算有盜匪,我們帶了不少護衛。”
少女卻好似一臉茫然,“我不怕呀。”她略帶疑惑:“為什麼要怕?”
商人驚訝地看她,想了想,謹慎地問:“阿妹難道是士人?”隻有士人才會被保護得那麼好,麵臨危險也渾然無覺。
精衛不曾回他,隻是指著遠處:“士人?你是說他們嗎?”
商人轉頭,立即看見煙塵大起,數十騎者從煙塵中衝出來,他們飛馳得很快,身形卻很穩,肅殺之氣從他們身上發出。
領頭人手裡還握著一把沾血的劍,劍還未回鞘,一滴血在他策馬時,自雪白劍身滴答落進塵土裡。他似乎側頭往商隊這邊看了一眼,而後,輕描淡寫掠過,隻餘下蹄聲噠噠。
哪怕沒有真正觀察到那些人衣著、氣質,商人仍是小心翼翼地收回視線,“沒錯,那些就是士人。阿妹,你如果不是士人,一定要遠離他們,尤其是……”
精衛疑惑:“嗯?”
商人看著少女姣好麵容,頓了頓,嚴肅:“尤其是皇家,尤其是……會自稱自己是平陽侯的男人,當然,他現在可能不自稱平陽侯了,可能自稱彆的侯了。”
青霓:“……”
白鳩:“……他說的是不是劉徹?”這話沒有說出來,響在青霓腦海裡。
青霓:“……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