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明亮,走廊上的光也變得略微亮堂了些許。
在走廊的正中,掛著渾身是血的總領班,他被周哥從屋子裡拖了出來,然後劃開了前胸和後背,最後捆著他的雙手,臘肉一樣掛在天花板下。
身體上深深的傷口在不停出血,沿著他垂掛的雙腳,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腳下的地麵,擺著被砍得七零八落的保鏢屍體們。
而他手腕上的通訊器,則在發出滴滴的警報聲。如果點開通訊器,便會投出一麵虛擬屏,而屏幕上會寫:檢測到用戶體征微弱,是否付費尋求救援(呼叫費用一百,救援費用一萬起)。
可惜,總領班既沒有這麼多錢,也沒有自由的雙手,可以按下確認尋求救援的虛擬按鈕。
他隻是一塊被掛在這裡的肉。
“哢噠——”異種幼體敲擊牆體的聲音陡然響起。
總領班昏沉的精神瞬間清醒,本能驅使他掙紮起來,他用儘餘力,也隻是輕微地蹬了幾下腿。
“哢噠哢噠——”異種幼體爬牆的聲音變得快速急促。
灰黑色的牆壁上,蒼白的影子一閃而過,最後撲進地上的殘肢裡。形狀像是白色蝦仁的異種幼體,埋進屍塊堆裡,鼇足飛快切割著血肉,大口進食起來。
那吧唧吧唧的濕潤咀嚼聲,聽得總領班渾身顫栗,恐懼到整個軀體都繃緊了,他不由自主的想象著異種啃食他身體的感覺。
總領班想要呼救,可他已經沒有了舌頭,隻能發出痛苦地嗚嗚聲。
而這聲音,吸引了異種幼體的注意力。
它才發現,原來上麵還掛著一個更加鮮美可口的食物。幼體毫不猶豫,直接跳到了總領班身上,長長的節肢攀附著溫熱的軀體,一路上爬,最後停在總領班的後腦上。
它開始愉快地敲起了“西瓜”,找到腦汁的位置,口器噗嗤一聲插進去。
也就在這時,震耳的槍聲驟然響起,子彈先是穿透了總領班的腦袋,接著擊中了幼體的身軀。
幼體頓時發出慘叫,它放開了獵物,跳上天花板,觸須飛快扭動,鼇足張開,露出它藏在口器裡的鋒利尖牙。
周哥開完槍,立馬躲回了房間。
在他的計劃裡,異種幼體這低智商的玩意兒,肯定不會發現他,而是會被地上的屍體以及掛著的總領班,持續吸引注意力。
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個異種幼體,已經吃過五個人的大腦,它的智力正在進化。
蒼白的影子在走廊裡閃過,快速敏捷並且精準地衝進了周哥所在的屋子裡。
周哥一時不察,被異種撲到臉上,尖銳的鼇足狠狠劃破了他大半張臉。幸好□□強化之下他的反應迅速,立即扯開了異種幼體。
幼體被他重重砸在牆上,一聲尖叫後,再次撲了過來。
周哥還想抓住他,手臂卻忽然一涼,竟是被幼體的鼇足直接切斷了半個右臂,砍刀咚的一聲掉在地上。他罵了一聲,疼痛與怒火之下,潛力驟然爆發,他徒手捏住異種幼體的身體。
幼體之前被切開的斷口還未完全愈合,周哥直接捏碎了那一塊新生的肢體,他摳下一塊血肉,扔在地上。
幼體徹底被激怒,口器彈出,插進周哥的胸膛,並大口吸食他的血液。
周哥往後退了一步,沉重的腳掌踩得地麵崩出裂紋,他咬牙罵了句臟話,渾身青筋迸起,他一把抓住幼體伸出的口器,掄著幼體砰砰往地上和牆上砸。
……
江寂聽著動靜,走了出去。
他越過滿地的屍體與血液,走到周哥與異種戰鬥的房間門外,靜默地聽著裡麵的動靜,直到聲音停下,他才推開了那道虛掩的門。
周哥靠牆半坐在地上,胸口處有一個瓶蓋大小的血洞,鮮血汩汩湧出,斷掉的手臂搭在腿上,同樣鮮血淋漓。
他左手還死死抓著異種幼體的口器,幼體已經被摔砸得奄奄一息。
不過這東西的生命力極其強悍,隻要沒死透,不出半小時,它就能通過蛻皮恢複力量。隻是體型會變得更小。
江寂走到周哥麵前,雨聲逐漸停歇,烏雲破開,落下太陽的金光。他手中的匕首折射出雪白的亮光,光影剛好落在周哥臉上。
周哥喘息著抬頭,盯了兩眼麵前的人,終於認出來,這就是他此次的任務目標,江寂。周哥試圖動彈,可惜傷勢過重,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戴著通訊器的右手早已被砍掉,呼叫救援也已經來不及。
“媽的。”周哥罵道,“你他媽可真會藏。”
江寂把周哥斷掉的右手踢遠,他蹲下身,用匕首把異種幼體翻過來,威脅之下,幼體的觸須張開,發出尖銳而虛弱的警告聲。
江寂一匕首插進去,讓它安靜了,他一邊把異種的鼇足和口器切下來,一邊問周哥:“你們過來抓我,是確定我就是殺死蘇老板的凶手了嗎?”
周哥看著熟練處理異種幼體的江寂:“本來不確定的,但現在確定了。”
江寂抬眸看向快死了的周哥:“那就是不確定了。”
因為過來的人,全死了。會所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周哥動了兩下腿,他仍舊站不起來,隻有鮮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失血過多讓他渾身發冷,意識越來越沉。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告訴我,”周哥不再徒勞地掙紮,他虛弱地問,“你到底藏在……藏在哪兒了?我們的人明明……把整棟屋子都搜遍了。”
江寂他甩掉匕首上的血:“你和那個總領班在我家裡休息的時候,我就蹲在陽台上淋雨。”
周哥反應過來,原來這家夥一直在跟他們玩燈下黑。
“草。”
這是周哥說的最後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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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認過五樓小女孩和她妹妹的安全後,江寂把虛弱得宛如小蝦米的異種幼體塞進了家裡的冰箱。
儘管這是一台十分破舊的老款冰箱,但它還是比現代世界的冰箱功能更多,比如它可以速凍。
根據冰箱說明書描述,該功能可以在三秒內冷凍活體器官,備注:付費。
江寂付了五十塊,得到了使用一次速凍功能的機會,他把幼體冷凍成冰塊。這種事江寂也是第一次乾,不過異種幼體生命力強悍,解凍的時候,應該還是活著的吧。
凍好幼體,江寂打開異種收購中心的網頁,找到了對方的地址。
江寂查了距離,非常遠。收購中心位於靠近第三區的邊界,而江寂在靠近廢土區的位置,幾乎是橫跨了整個第四區。
搭乘最快的地鐵也需要四個小時,冰塊幼體肯定會化。
除非他能租到飛車,直接升空飛行,隻需要半小時。
但問題是,租一輛飛車,需要三百塊。
江寂嘗試了貸款,可他這個身份已經貸光了所有額度,現在一分錢也貸不出來。
江寂:“……”
萬萬沒想到,他會倒在發財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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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最後還是搞到了錢,他把還剩半年租期的房子退了,房東退還了兩個月租金,剛好三百塊。
總之,最後江寂帶著冰箱,順利地坐上了飛車。
也是上了飛車之後,江寂才知道,在第四區,所有的電器都能無線充能,隻要付錢,任何電器都不會沒電。
所以,他完全可以自己背著冰箱,去擠地鐵,從而省下三百塊。
不過這種方式風險太大,如果異種幼體突然從掙脫了冰凍狀態,那和江寂搭乘同一班地鐵的乘客就會有危險。
江寂透過飛車窗戶,看著下方那個貧窮壓抑的世界,並不後悔多花的這三百塊。
他現在太弱了,無法保證異種幼體掙脫冰凍後,自己能第一時間把將其處理掉。
半小時後,飛車抵達第四區與第三區的交界街道附近,這邊沒有第四區中心街道的高樓和密集建築,但卻比中心街道更加整潔現代。
街道乾淨,每十分鐘便會有清潔機器人走過,五台黑色的監控無人機就懸停半空中,智能管控著街道秩序。路上人群匆匆走過,但又各自保持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