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階高級的行動軌跡壓根無法用常理進行論斷,更不可能被幾乎跨越一個大階級的八階巔峰捕捉到。
下一秒,巡察使出現在圖書館門口。
為首的牛湖還來不及完全撐開防護盾,就被對方從黑袍下探出來的一指隔空點碎。
“轟——”
紫色的防護盾碎片化作光芒紛紛揚揚散落,牛湖龐大如同小山般的身體更是直接被莫大力量擊飛出去,直接轟進廢墟碎屑內,生死不知。
“牛湖!”見自己寄予期望的舊部後輩受傷,封元明目眥欲裂。
他來不及思考,再度忍著不久前被反噬的痛楚強行催動擬態真身。
然而這回,金眸黑貓隻是剛剛從地上升起,巡察使就前跨一步,縮地成寸,一掌拍在封元明右胸。
“哢嚓。”
即使交戰的夜空如此嘈雜,也能清楚地聽見骨裂聲。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因為圖書館位於室內,天然有建築物進行遮掩,所以懸浮在外麵的第二軍團眾人並看不到這幕。
封元明聽見了骨裂聲,但痛楚還沒有通過神經末梢傳達到脊髓再反饋給大腦。他仍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維持著之前召喚擬態真身的動作,眼睛睜大,死死地盯著距離他近在咫尺的黑袍巡察使。
以這個距離,封元明完全能夠看清黑袍兜帽下的麵容,也正因如此,才愈發感到荒謬。
而那隻拍碎右胸肋骨的手卻仍舊沒有停下,它徑直扼住老校長的喉嚨,並將人直接從地上提起。以這隻手主人實力,隻需要大拇指稍稍用力,就能將人類脆弱的喉管直接捏碎。
即便是星際,也沒有斷頭重生的醫療技術。
“等等!”
千鈞一發之時,鐘樓上忽然衝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封元明見狀,灰白的頭發差點當場愁掉:“少、少主!快......快回去!”
被人抓著喉嚨提起來,他呼吸困難,每說一個字口中都掉出血沫。
“放開封校長。”
可原含霜卻不聽,她提著手裡的東西,一步一步走來:“你要的東西在我這裡。”
銀蘋果被儲存在一個通體沒有任何縫隙的漆銀加密盒子裡。
在盒子鑄造之初,銀蘋果就跟著一起封了進去。
漆銀是全星際最堅硬的金屬,除非拿到特製的機器上,否則拿到這個正方形盒子,打不開也無計可施。
順帶一提,漆銀的質量密度極高,會破壞空間鈕內的屬性,所以還無法放進空間鈕內帶走,隻能用手捧著。
果不其然,正如他們猜測的一樣,銀蘋果的確是蟲族本次進攻的目的。
看見漆銀盒,黑袍巡察使鬆開了手。
這一回,巡察使沒有再用縮地成寸,而是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在他身後,年邁的帝國軍校名譽校長仿佛慢動作那樣倒下。
頃刻間,聖階高級的恐怖威壓轟然席卷兩大校區。
無形的衝擊波以黑袍巡察使為圓心,猛地向四周擴散。
半徑一公裡以內,天賦者再也無法維持戰鬥姿態,直接被壓趴在地。
原含霜也不得不屈膝半跪,喉嚨湧上腥甜,死死支撐。
饒是如此,她仍舊高昂著頭,像一隻驕傲的天鵝,赤眸中滿是堅定。
看著勾勾手將漆銀盒奪走,打算轉身離開的黑袍巡察使,原含霜張了張嘴,用儘全身力氣,低聲吼出那個名字。
“爸爸!”
在那仿佛長達定格動畫的幾秒鐘長鏡頭裡,封元明不僅看清楚了巡察使的麵容,還在心裡閃過無數個理由。
例如早在幾年前第軍團逮捕海東青的時候,帝國就確定了海東青不僅遭受大麵積臉部毀容,腦部受損率還高達89%。可現在,巡察使的麵容卻完好無損,和他記憶裡那個堅毅的麵容如出一轍,僅僅多出年歲滄桑。
可在原含霜喊出“爸爸”的時候,所有的希望霎時擊得粉碎。
戰友可能認不出戰友,下屬可能認不出上司。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一個認不出自己爸爸的孩子。
“爸爸?!”
在喊出名字的刹那,原含霜感覺身上堆積的威壓一鬆。
她心下一喜。身側被迫解除同調狀態的紅白錦鯉實誠地反應了她的內心,仿佛乳燕歸巢般猛然撲了過去。
雖然開啟精神力擬態的確有認親的意思,但在龐大的錦鯉即將撲到巡察使身上時,原含霜還是忙不迭開啟了虛化天賦。
而黑袍巡察使卻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這條有他兩個人高的錦鯉幻化成霧狀,從他身體中直直穿過,任是沒有動彈分毫。
兜帽下,那雙古井無波,仿佛折射不出任何光線的眼眸猛然閃爍兩下。
可惜很快。這點光線就被瞳孔深處彌散的黑色強行掩蓋下去。
【回來】
一道不可名狀的嗡鳴指令從蟲族主巢傳來,映入腦海深處。
於是巡察使重新恢複了死寂般木然的神情,沒有繼續獵殺,卻也沒有再看半跪在地上,神情陡然變得古怪愕然的原含霜,轉身返回了軍艦甲板。
與此同時,數個星係千裡之外的遙遠地方。
通體漆黑,透不出一絲光亮的房間裡,有人端坐在中央打造的白骨王座上。明明沒有打開任何光腦或通信裝備,卻好像利用什麼特殊媒介或技能,借助另一雙眼睛,完完全全看完了全過程。
“女兒?他還有個女兒?不,或者說......這個女兒竟然沒死?”
許久,房間內響起情緒愉悅的笑聲,語調高高揚起:“啊哈。不錯,又可以安排新的劇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