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了,對嗎?”
雖然沒說那個“他”是誰,但兩人彼此心知肚明。同時也讓原含霜意識到,樓迦和迦樓之間竟然真的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以至於一個人身隕之時,另一個遠在銀星號上的人也能第一時間得知。
“嗯。”原含霜點點頭,“黑塔特地設下了一個陷阱,讓黑太子穿上黑袍站在蟲族指揮艦主控製室內,擔任指揮官的職責。他們在他身上進行了蟲化實驗,強大如神話擬態都被腐朽,身體出現深度蟲化特征......最後他選擇了自我了結。”
直至現在,原含霜都還有些恍惚。
因為這件事太突然,以至於達到突兀的地步。
“太突然了,我上一次見他還是在黑塔,後來聽骨秋說他被黑皇帝囚禁了,但我以為以他的天賦,黑皇帝不至於動他,但是......太突然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次反擊行動,竟然能迎來這樣的結局。以至於到現在還恍恍惚惚,不知置身於何處。
踏出甲板時呼嘯的冷風,無數耀眼的紅色燈火還仿佛近在眼前,要人心底發冷。
因為重生後的經曆,對原含霜而言,有太多太多比愛情更加重要的事,再加上並非第一次做人,也不是第一次體會青春期,所以從未考慮過。可再怎麼不開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黑塔裡,無意間聽見的一幕,也該明白迦樓抱有的感情。
奈何這段時間太忙,沒有原含霜靜下心來回想的餘地,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對迦樓到底是個什麼情感。
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迎來當頭一棒。
“我很後悔,當初離開黑塔時沒有強硬要求帶走他。”
這不是原含霜第一次見證死亡,卻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的懷裡。而且這一切,明明自己有機會阻止。
“我不知道他在黑塔遭遇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被黑塔交付給蟲族,我甚至不清楚他身上經曆了怎樣的蟲化實驗,明明神話擬態持有者有先天抗性。”
原含霜難得感到沮喪。
迦樓就算再罪無可赦,也應該被法律審判,而不是招致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勝利,我不想要。黑皇帝設下陰謀,我踩在無關者的骨血上,拿到了加冕的桂冠,這讓我覺得十分作嘔。”
樓迦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低迷。
“其實,你曾經問過我,迦樓同我是不是雙胞胎。我當時回答,不是。”他斟酌許久:“因為從生理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同一個人。”
光明聖殿苦苦隱藏許久的秘密,伴隨著手背上製約擬態的燒灼,終於展露人前。簽訂這個製約的老教皇已經故去,它的效果大不如從前,才能沒有阻礙地說出。
“我能感受到,他很在乎你。因為是同一個人,我們享有情緒共感。這顆心臟正在跳動,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苦澀,也被它儘數接受。”
迎著原含霜驀然睜大的眼睛,樓迦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所以我能感覺到,他徹底消失了,他的人格已經完全抹消。取而代之的,是回到我體內的,另一半純淨的靈魂碎片。”
讓光明麵的靈魂完整,這是老教皇夢寐以求,從小耳提麵命叮囑樓迦的目的。
誰也不曾想到,在聖火中千錘百煉,自甘墮落與黑暗為伍的陰暗麵,竟然會選擇自我了結。
“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銀發聖子輕聲開口:“你願意聽嗎?”
......
話雖如此,但這個故事,必須實地走訪教皇國才能順利說出,因為樓迦對於當年的事情也有疑惑,需要拿到教皇權限後才能進入聖堂密室,弄清楚真相。
如今遭遇這樣的變故,相當於蟲潮已經不會再來,皇儲爭奪賽自然宣告結束。
在返回中央星係,進行最後的爭奪賽閉幕式之前,光明聖殿因為教皇的駕崩,群龍無首,即將舉辦新一任教皇的加冕儀式。恰巧銀星號返回中央星係的途中必須經過教皇國,按照常理,教皇加冕儀式必須要有皇室成員在場,於是在安排完三角星域的事情後,原含霜決定前往教皇國。
離開之前,三角星域高層們淚眼汪汪,生怕原含霜一去不複返,給她拖來好幾麻袋的高階晶核。原含霜則是投桃報李,連著幾天對星球內核施展神聖防護。
神話擬態神聖防護自然不俗,淨化光雨將星球內核上沾染的陰霾一點點洗去,可惜三角星域主星遭受的汙染太過嚴重,需要進行療程治療。好在還有幾年時間,不急於這一時。
揮彆三角星域的人們,銀星號啟程前往教皇國。
在第一天下午,終於見到不遠處的獨立星球。
經曆一場大戰和先代教皇駕崩,教皇國如今頗有些百廢待興的模樣。好在原含霜當時帶隊支援及時,後續修繕工作對於星際時代的人們來說壓根算不了什麼。
這一回銀星號降落,同樣受到了聖城人民的熱烈歡迎。
剛下軍艦,樓迦就被提前趕回來的聖殿騎士團和樞機主教們簇擁著離開,臨走前遞給她一個無奈的神色。
“加冕儀式所需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請殿下先隨我來。”
很快,原含霜也跟隨指引,踱步走進這座曾經她隻在星網直播裡見過的大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