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眼眸之中流淌下淚水。
殷紅的嘴唇卻滿是驚喜的笑意,玄奘看著眼前美豔的妖精,恍惚中想起了被雨打濕後,毛茸茸的小動物。
無害。
可愛。
隻想將毛茸茸的小動物帶回去。
應該是一個白色的,一隻手就能掌握住。
最好能夠放置在袖中,日日帶在身側。
可他下一秒回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被眼前的妖精握在掌心之中,嚇得趕緊抽回來。
他自己剛才竟然......竟然被妖精所迷惑,做出這種有違清規戒律的事。
實在是...實在是...妖精計謀多端。
“女菩薩,貧僧乃是出家之人,不得親近女子,煩請女菩薩之後不要再戲弄貧僧了。”
玄奘深深地行了一禮。
“戲弄?”容白重複一句。
低頭看著現在反複無常正在行禮的玄奘心裡有一種抑製不住的心慌。
她實在是無法確定眼前之人,究竟是金蟬子轉世十世之後的除了善良,隻剩下懦弱的玄奘,還是擁有著金蟬子的記憶,喚自己一聲小白的金蟬子本人。
好像有一些地方她錯過了一些細節。
草蛇灰線,伏脈千裡,所有的一切她都布置好了,那她究竟錯過了些什麼?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也沒有時間來細細的回想了。
孫悟空已經在後麵,她必須要為自己這一場情深意重的戲找到最佳的見證人。
不過為了考量金蟬子的存在,她必須減少過去的添油加醋,將自己這些年的等待一五一十的全部分說清楚。
漂亮的眼眸之中充滿著委屈,容白揚起頭臉上神情是孤注一擲的是情深義重。
一朵半開的蓮花綻出了花瓣,此刻本就在湖中盛開的蓮花已經全部綻放。
中央之中,點點紅光逼近,卻在容白的視線之外,此刻無人在意。
四目相對,容白繼續逼近著玄奘的距離,逐漸讓玄奘無路可退。
碩大的宮殿之中,玄奘唯一不能麵對的便是眼前,這一雙眼眸。
他強裝著鎮定,已經無路可退,可一字一句的說的:“是還請女菩薩不要再戲弄貧僧了。”
“金蟬子乃是如來佛祖的二弟子,一路之上雖然有許多人對貧僧說貧僧是金蟬子的轉世,但貧僧卻遠遠不能高攀。”
他停留了一下,似乎想要對眼前這一位貌美的妖精留有一些顏麵。
但他還是開口說道:“金蟬子乃是得道高僧,豈能沉迷於女色?更何況女菩薩還是一個.......”
玄奘咬牙,想要分說明白,卻又怕眼前的妖精暴動,徹底的撕碎美麗的容貌。
“一個妖是嗎?”
容白替玄奘補全他沒有說完的未儘之語。
此刻在他麵前與她對話的已經不是金蟬子的轉世了,而是一個因為她妖精的身份所以否定了所有的......人。
一個出生就擁有著佛性,但是卻永遠都瞧不起妖的人。
這張容貌長得和金蟬子一模一樣,卻與金蟬子天差地彆。
她討厭眼前這個人。
她甚至覺得眼前之人根本不配擁有金蟬子的臉。
轉世......真的能變化這麼大嗎?
容白揚眉,那一雙從見麵開始便滿是悲戚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獨屬於她的肆意和飛揚。
她的白像是長安城裡最上等的白瓷釉,白的金貴,而身上的衣裙卻紅得炫目,豔麗的寶石光芒也絲毫不及她。
她是此刻無冕的王者,偏偏要碾碎眼前人愚蠢的驕傲。
“可你知道嗎?金蟬子被貶下凡,並非是因為他褻瀆佛法,並非是因為他輕慢佛法。”
容白對著玄奘想到了什麼之後驚疑到不敢相信的眼眸一字一句的笑著說道:“是啊,你都已經猜到了。”
“金蟬子被貶下凡間,曆經世事苦難,是因為他——與我有情!”
玄奘隻聽見第一句話,便已經分辨不出容白口中是何意思。
但他看著容白的嘴唇句句真切,吐字如雷鼓,讓他的心臟一通狂跳,又讓他視之為真理的的大山,陡然崩塌。
可眼前的妖精實在是太壞,覺得這樣還不夠。
對著眼前的玄奘,她生不起任何親近之感,但作勢靠近,動作那麼的輕,又那麼的慢,好似隔著一層薄紗在緬懷她失而複得的珍寶。
這雙眼眸之中充滿著赤誠和連綿不斷的情誼與委屈,滿眼悲哀的怪罪眼前這個負心人。
“是因為他與我互送衷腸!”
“他因為此事沾染了輕慢佛法的名義被貶下凡,而我聽了他的話,主動背下了偷吃大雄寶殿香花寶燭的罪名,走下靈山就在此地等他。”
容白頓了頓,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意。
這一笑便讓人置身於春日之中,感受在他口中,她和金蟬子那一份情。
既悲哀又瘋狂。
“他說一句離開靈山。”
——“地湧夫人,至今已等五百餘年。”
淚,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