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三界五行之外,修道之生靈一旦入道那麼受數便由不得陰曹地府來做準了,緣何今時今日,又來勾他的魂兒。
地府亂成一團,沒有想到尋常勾個魂過來,還招惹了一個煞星,諸多小鬼連連稟報,等到了森羅殿之中孫悟空的耐性已經到達了巔峰時刻,秦廣王趕緊迎了出來:“想必是有誤會。”
他指著“槐”字部上上書孫悟空幾個大字說道:“妖族自古以來都不受我們記載。”
也正因為如此,妖族天生天養,打死了也不作數,也不欠什麼因果。
畢竟先是地府由後土娘娘化六道才來,再加上昔日巫族可在地府紮根了。
妖族從前有著太古天庭,如今天庭完全繼承著看不得,完全抹除從前的痕跡。
兩廂一中和,妖族又無大能為其撐腰,變形成了如今這個地步。
但是這些話不能跟眼前這個侯爺爺說,說也說不通。
秦廣王思緒萬千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有條理:“您這天生靈智,不算是妖族,是我們勾錯了,是我們勾錯了。”
孫悟空定睛一瞧,大筆一揮,把放在他眼前的整卷生死簿全部給塗抹掉了。
神仙不死,憑什麼他們就死?
從前還覺得反天沒有什麼章程,如今他卻覺得就是該如此。
“這.....這.....怎能如此!!”
秦廣王帶著判官哀嚎,孫悟空塗抹完之後,不管不顧地將筆隨手一扔,便駕著雲離開。
等回到了花果山,水簾洞迎麵而來的就是他的猴子猴孫,還有諸多小妖們擔憂到吵吵嚷嚷地動靜。
——他的黃粱一夢,在小妖們看來,外頭卻已經過了一個日夜。
“孩兒們生死簿上已經沒有了你們的名字,從此之後咱們與天長生!”
“反了他的!”
——“好好好!!”
孫悟空振臂一呼,花果山上萬千小妖隨之響應。
外頭碩大的“齊天大聖”旗幟,迎風飄搖,莫說是整個花果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便是天庭之上,看下去也是金光閃閃。
禺狨王在孫悟空回歸之前就已經趕緊去追趕牛魔王,試圖用牛魔王的大哥位置來震懾抑或者勸孫悟空息事寧人。
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畢竟,彆的兄弟或許現在熱血上頭被衝昏了頭腦,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隻是想要榮華富貴,並不想要把命搭在這裡頭。
牛魔王覺得人生的大起大落莫過於如此,一回來。便著急尋找著孫悟空,趕緊抓著一個小妖叱咄問道,鼻子上的牛環兒作響:“那孫猴子呢?”
那小妖也不怕,笑了兩聲對著牛魔王和禺狨王說道:“兩位大王有所不知,孫大王神通廣大,去地府勾下了生死簿,豎旗齊天大聖,引得那天官兒來請去天上做官呢。”
其他妖精又趕緊爭著說道:“大王說了,等他在天上安定下來,就請咱們一同去天上樂樂。”
牛魔王一路膽戰心驚,到了這兒來卻沒有想到是這麼大的驚喜。
——天上做官可和妖族就正式分家了。
怒氣全消,隻剩下嫉妒:“這猴子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看來老牛沒有投錯人。”
說完便招呼眾小妖說道:“快拿酒來,咱們就等著你們孫大王的好消息了。”
禺狨王見牛魔王也被眼前的光景失了理智,越發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冥冥之中他好似察覺著已然失控。
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天庭依然視他們為眼中釘。
不行。
他得跑。
小妖精們都為孫悟空去到天庭享受榮華富貴而高興,認為憑借孫悟空的氣勢,再加上天上專門派人來請,必定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眾妖們春風得意,並未發覺那禺狨王已經消失不見。
後來牛魔王反應過來,直道禺狨王沒有福氣享受天庭的榮華富貴,竟然貪生怕死地跑了。
後來等大難臨頭的時候,牛魔王咒罵禺狨王數百年都不能忘記。
他最恨孫悟空反天,惹得他的富貴煙消雲散,還隻能蜷起身子來做牛。
二恨便是禺狨王。
——你跑的時候,怎麼不叫上老牛啊?!
......
楊戩就留下了積雷山之中,傳訊回灌江口之時說道:“若有要事可立刻用神識法咒傳訊於他,他在外尋找撲天鷹,需要好些時日才能夠回去。”
哮天犬隻嚎啕自己失寵了,主人竟然為了撲天鷹連灌江口都不回了。
梅山兄弟之中的老六受不了哮天犬日日用原型嗷嗷哭,連骨頭都不啃了,便安慰哮天犬說道:“二爺從不是那種為了小事不顧大局之人,現如今這般行事自然有二爺的道理。”
老大放下剛才舞的虎虎生威的兵器,大笑一聲:“哮天犬,你就放心吧。”
“二爺自然是有急事這才留在了外頭,你急些什麼?”
“難不成你還擔憂二爺在外頭娶妻,這當家主母比起你更喜歡撲天鷹?”
眾兄弟哈哈大笑,哮天犬一被安慰也覺得有這麼個道理。
心下終於放心,覺得骨頭又香了起來,直接撲了上去。
真好吃。
灌江口所有人都覺得梅山老大說的例子是絕對不會發生在二郎神身上的事情。
積雷山摩雲洞。
萬歲狐王的財富莫說整個妖界,在外頭也是如雷貫耳。
他的掌上明珠成婚,凡間各種該用的不該用的,全部張羅得淋漓儘致。
比南贍部洲的大唐婚禮更多富貴榮華與野趣,比西牛賀洲的諸多小國又多了文化底蘊。
此婚禮的籌備,莫說是妖族一方公主成婚。
在楊戩看來,比之南贍部洲的帝王大婚與登基大典還要更富貴幾分。
“駙馬。”
“駙馬。”
他走在路上,一開始有小妖欲哭不哭又充滿嫉妒地跟他打招呼,等他一點點地示威,這些小妖也未曾死心。
依舊還想著做外頭的幾房。
楊戩聽到的時候,隻覺得啼笑皆非,又覺得自己也入鄉隨俗了。
“駙馬,公主已經梳妝完畢了。”
他這些時日還沒有和容白好好聊過,一見麵容白便朝他詢問積雷山的布防不足之處,得了指點之後便改正請他點評。
等完了離開就走了。
撩撥歸撩撥,竟然一下都不得停。
一來二去之間兩人旁的話沒有多說幾句,連楊戩沒回都在意的“二郎”稱呼也未曾落在他身上。
依舊還是那霸占著公主肩膀,待在他公主身邊的撲天鷹,理所應當的繼續被稱呼著“二郎”。
他上一次瞪撲天鷹的時候,撲天鷹顯然有恃無恐。
舊主雖然生氣,但新主顯然能夠護住他。
而且,撲天鷹雖說還未曾有靈智,但他也不傻。
知道自己被屏蔽的時候就是他的老主人霸占了他的身軀,所以這才得意地報複,也想繼續霸占公主。
但撲天鷹怎麼也沒有想到。
他的主人終究是主人。
楊戩點了點頭,信步走了進去。
此時積雪已經逐漸消散。
零零碎碎的日光從林間枝丫上滲透。
走近洞府內的宮殿,本用的菱花窗欞都變成了喜字,滲透進來的光顯得格外的柔和,輕輕灑在洞穴內的身影上,有一隻縹緲之感。
楊戩此刻所有的從容,征戰多年的信念全部煙消雲散。
戰鬥對他來說已經刻在了骨血之中,不用經過他的思量都能夠本能地出招。
但此時此景,司法天神也不知該要如何是好。
他竟然怕,他竟然怕眼前端坐在他麵前的妻子消失在眼前。
容白看著楊戩一身赤朱喜服也覺得有些驚喜。
楊戩在衣冠的選用上,隻喜歡用白玄二色,似一抹寧靜的水墨畫。
但容白膽子大,能夠同意司法天神入贅,自然想要悄悄楊戩著上一身紅究竟是何種樣子。
一樣的貴氣凜然,卻也多了幾分煙火氣,不,該說是喜氣。
他應該也是開心的。
容白摸不透楊戩,以她的年齡不敢猜測楊戩究竟是什麼目的。
但看對她有所圖好似也不一定,畢竟這些時日她有心思套取一些東西,楊戩隻專心致誌做老師,並未有旖旎心思。
神族柳下惠當如是。
倒顯得她小狐狸自作多情。
容白看他今日著紅,沒有錯過他眼中驚豔,這才滿意自己,說道:“你覺得這嫁衣如何?”
楊戩從前從未關注彆的生靈的容貌。
見了容白才方覺有的小狐狸站在他的麵前就是他想要親一親的。
為了親一親,他終於等到了大婚。
容白的眉眼是還介於稚嫩於成熟之間的靡麗,丹青手難以畫出的絕色榮光。
她的眼眸之中倒映著點點星子,楊戩從初見開始便已然察覺出了她的意氣風發。
“好看。”
他走近,喉結滾動了一下。
“不如你。”
手中動作,掌心之中出現一塊寶石。
容白看去,正是她那一日放在廟宇之中的那一塊。
現在璀璨更甚,在靠近之時她還感受到了其中法力。
楊戩為她佩戴在脖頸上,凝視著她好似吸食了所有豔色的朱唇上,緩緩開口:“所有寶石,在你麵前黯然失色。”
真會哄人。
油嘴滑舌。
容白腹誹,心裡卻泛著甜。
仰起頭來看他,狐狸眼的上目線十分好看,尾音流轉。
“多謝......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