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再說。”
小白輕輕一笑,她不笑的時候總讓人想到天邊的大日,蒼穹之上的彎月,遙不可及。
元始記得,因為她之前不開心,著急壞了抬頭和她的幾個師兄姐,變著法的逗她笑。
但她笑的時候,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就活了起來,那裡充斥著她對這個世間的愛,彙聚成了最有靈光的一切。
“我偏要說。”
“人族更替,都知曉君王之責,為其問國運,培養君王親信,怎麼天庭就不知道才非要掀起三族量劫?”
“究竟是先有了量劫才有了劫難,還是先有了劫難才有了量劫?”
她朝元始走近,四目相對,兩種相同的白衣仙人目光交織,形成了微妙的對峙。
“我說,我不服。”
還有著稚嫩意氣的女孩落地有聲。
而後,女孩輕飄飄的落在天尊的懷中,漂亮的眼眸隨之緊閉。
薑子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隻恨自己今日太多福氣,見到了不該他看的。
......
元始剛才是去見了通天。
他收那隻兔子為徒,自然要再去見通天一麵。
在紫霄宮之中,即便是天道聖人,也有專屬於他們的禁製。
所以,等元始再一次看到通天的時候,便是他盤膝閉目在蒲團之上,一片安寧祥和之氣。
不論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居高臨下的看過去,恰好能夠輕而易舉的將通天掩藏的不耐看在眼裡。
“我來是有事說與你聽。”
“封神一事已經塵埃落定,此量劫總算全部瓦解冰消,天庭如何往後與聖人再無任何關係。”
通天冷哼一聲,並未睜開眼睛。
潔白的道袍和娓娓道來的嗓音更顯露的他談笑之間風度翩翩,遊刃有餘:“你那些弟子封的天庭正神,雖無道途,卻有前程,對於那些濕生卵化之徒來說已經足夠,何必強留。”
“斬去自我之後,你也太過桀驁了。”
“至於小白,往後她會拜我為師,我會替你繼續照顧她的。”
話語之中帶著的饜足不用多說就已經足以品味。
通天那雙淩厲的眼眸這才睜開,哪裡有平靜的樣子,看著元始的樣子隻恨不能在專門為他擺一次誅仙陣:“小白也是你口中的濕生卵化之徒,你口不對心,有何麵目說這些。”
被指著鼻子罵的聖人也不惱,想起她乖乖在自己麵前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隻道了一聲:“無妨。”
彆的吝嗇的不肯說。
通天定定的看著他,忽的一笑,怒意全消。
神情自若的站起身來,青蓮般的道袍肆意放縱。
“你愛小白。”
“小白愛我。”
“你窮儘所有年歲,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愛。”
元始的臉色很難看,眸色一凜,好似了然頓悟,那淩厲的雙眸之中翻湧著席卷天地的寒光,而後甩袖離開。
獨留被關在殿中的那位聖人朗笑出聲。
......
不肯順應天命,永遠不會愛上他。
煉丹爐劈啦啪啦的燒的極旺,老子的兜率宮隱藏在雲端之中,與遙遠的太陰星遙遙對望。
風很清涼,吹動著帷幔。
薑子牙如何看著那位小師妹咒罵天庭驚慌失措,又看著師父十分平靜,而後那小時候就暈倒了。
師父將人弄暈之後抱在懷裡,等到了讓他離開的命令總算馬不停蹄的離開。
而元始天尊自玉虛宮中遠遠的抱著人一路走了上來。
一路之上不知驚動了多少大能,多方生靈來窺探。
老子看著在他懷中一路被抱來的生靈,被他小心翼翼護著。
紅顏如枯骨,多麼美麗的皮囊,都隻是道體的表象。
更何況在元始眼中本應隻是一個茹毛飲血不堪教化的野獸,可如今卻一片心緒全部落下,也是怪哉。
不過清靜無為,皆是幻相,又何必多說。
他歎了一口氣,收拾著八卦爐,望著冒出來的零星火星,側身問道一直垂眸盯著小兔子睡顏的聖人:“你想要什麼。”
通天往後再也不會麵對尾大不掉的局麵,量劫已經解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偏要說。”
——“我說,我不服。”
——“你愛小白。”
——“小白愛我。”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通天立教之時口中說的“截取天道一線生機方為截教”的教義在腦海之中久久徘徊。
老子聲音古樸而溫和,在元始聽來卻多了詰問的意味。
元始想,通天自己都走了偏門,一切都是因為通天將她教壞了。
暗雲掩蓋了星子,靜謐之中,他的指腹點在她的唇瓣上,被她吐露的呼吸纏綿出的溫度融化了冰冷的指尖。
他笑著充滿了溫柔和期待,輕輕的戳了戳她的睫羽,而後薄唇輕啟:
“洗去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