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道,自始至終從來沒有轉移。
心。
問心。
就足夠了。
好似早就在看不見的土壤深處醞釀生長的綠芽,在一場春雨的灌溉之下,猛地躍上地麵。
通天說:“你的心告訴你如何才好,那便要如何就好。”
眼前這個“師父”和她的師父沒有一處相同。
說出的話更是南轅北轍。
容白深吸一口氣,緊閉上了雙眼。
那些她懷疑的,欺騙自己的,終究都不能瞞自己一輩子。
壓抑已久的哭聲逐漸放大。
嚎啕本是一個孩子任性的標誌。
帶著青蓮香氣的懷抱將她徹徹底底的包裹在了其中,和周圍彌漫的霧氣交織在一起,好似滲入到她肌膚之中的每一寸,滲透每一個毛孔。
她大張著嘴,淚珠肆意的流著。
依舊如同孩童一般。
她不知哭了多久,那聲音再也未曾響起,隻留下一聲歎息,還有帶著餘溫的懷抱。
容白從石桌之上直起身,急切的左右環視。
周圍霧氣消弭,同她睡著之前一模一樣。
手心緩緩的張開,掌心之中的半月形痕跡帶著流動鮮血。
是一場夢。
但她知道,不僅僅是一場夢。
.....
西方。
靈山。
接引準提是兩個肯放權的聖人。
或許與早年他們事事親力親為,全部都要由他們兩個來操心之後留下來的後患。
他們也知曉自己在成為聖人之後,在對世事親力親為之後的不應該。
但是....西方貧瘠,無人啊。
他們能夠怎麼辦?
女媧是唯一能夠功德成聖的聖人,天道對於人族的看重已經到了所有聖人都圍著人族氣運誕生的地步。
老子立人教,兜率宮有玄都掌管。
元始立闡教,尊天道而行,有廣成子掌管。
通天立截教,截取天道一線升級,上上下下萬仙來朝,被多寶管的是妥妥貼貼。
他們也想要挖掘有才能之士。
但是....西方貧瘠,無財啊。
那封神量劫一出,他們就嗅聞到了最好的時機。
一個足夠讓西方教徹底壯大的時機。
那多寶道人也很上道,直接同他們來了西方,見西方貧瘠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和嫌棄。
一遍矜矜業業的修煉,一邊矜矜業業的為他們打理上下。
還從闡教挖了幾個元始的親傳弟子過來!
好爽。
他們就等著,等著多寶徹底入道,徹底為他們西方弄出一個輝煌前程。
成為聖人已經成為了“過去”。
多寶的“現在”如何不重要。
他們要的是“未來”。
所以他們,樂於現在為多寶放權,樂見多寶每一個對西方的改、革。
因為他們就等著坐享其成了。
.....
靈山腳下草木一簇一簇,渡河上許多生靈無憂無慮的打滾玩鬨。
一位白發鶴顏,手持拂塵的道人信步走了上去,路上遇到的生靈無數,卻都擦肩而過,未曾引起任何注意。
直到那道人來到山崖之上,見峭壁邊緣盤膝而坐的和尚,這才停下腳步。
那和尚睜開眼睛,陽光有些刺眼讓他看不真切眼前的道人究竟生的什麼樣子。
隻露出一個笑容,說:“你來了。”
和尚看向東方,耀眼的光落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平和。
他轉過頭對著眼前道人說道:“媧皇補天之時留下一個頑石,小白從前頑劣,路經那裡之時在那顆石頭上沒有站穩,日日念念叨叨,還踹了幾腳。
“為了方便罵它,還給那頑石起了一個名字,也為那個石心留了一線生機可修煉出靈識。”
“本應是死物,但是那石心握住了對他來說的一線生機.....”
“現如今,已經是那東海傲來國花果山的山大王了。”
道人不言。
但兩目相對,多年的默契早就成竹在胸。
“下一量劫,必定要興盛西方。”
和尚笑著,流露出少年時候才有的肆意霸道。
“我們從哪裡被算計,就要從哪裡找回來。”
“截天道一線生機。”
和尚笑說:“未到窮處,絕不相輸。”
金蟬子遠遠的在樹葉上看著有人同他的師父正在講話,因為離得遠他瞧得不真切。
隻看打扮,更似東方打扮。
應該是師父的舊友。
他們說了很多,許久之後師父朝著他招招手,金蟬子這才變換成人形過去。
朝著師父行了一禮之後,又朝著那道人行了一禮。
那人已經轉身離開了,衣袂錯開。
等聽著師父的安排,萬方寂靜之後,金蟬子麵上流露出幾分緋紅,少年覺得不好意思:“敢問師父,剛才那位道人是誰,之前未曾見過。”
那與師父關係親近的幾位,他可都是見過的。
已經成了和尚的多寶朝著剛才望過的東方,輕輕閉上眼睛。
“靈台。”
“方寸山。”
“斜月三星洞。”
“菩提祖師是也。”
昭示著身份的話一字一句訴說著。
金蟬子見到了他那一身素衣的師父披上了一層金光法身,一聲比一聲悠遠。
這時,朵朵金蓮從地上翻湧而出,煙霞彌漫,雲蒸霞蔚。
祥雲層層疊疊籠罩於靈山之上,鳳凰齊飛,青鸞爭鳴。
懸崖之上草木飛漲,碧綠青苔萬步蒼蒼。
“吾法號如來,今創立佛教。”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入我佛教,早登極樂。”
隨著一聲聲輝煌的宏願,響徹西方,響徹整個洪荒。
宏願落下,遍地灑下宏光,靈山無數生靈沐浴其中。
象征著“現世”的“佛祖”誕生了。
靈山所有生靈都在為佛祖的誕生而欣喜,因為佛祖的到來將西方教的野生徹徹底底有了新的教義發展。
但自此之後,世間再無多寶道人。
唯有剛剛離開靈山,已經踏入東邊的道人菩提祖師聽著這聲聲鴻誓,駐足許久,不見笑顏。
等到玉兔懸空,蒼穹夜色籠罩,方才離開。
.....
原先還隻能用變身符咒來變換出道體的金蟬子,沐浴著佛祖誕生時候的恩德就地打坐,終於修煉出了道體。
他虔誠的崇敬著他的佛。
而此時,他還非靈山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