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萬花樓還沒開門,萬花樓裡一名姑娘收了他的銀錢,清晨便幫他開了門讓他進來。
此時此刻的萬花樓和夜裡的繁華比起來冷清極了。
楚淩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估摸著奚容若是真的在裡邊,這會兒該醒來了,才是敲門。
他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甚至有兩名夥計看見了來驅趕他。
楚淩見那兩夥計的氣息和步伐,便知道是兩名高手。
原來不過是五六分確定奚容就在這兒,如今恐怕是七八分確定。
楚淩不慌不忙再敲了兩下,“質子殿下,我知道你在這裡。”
裡麵沒有任何人說話,甚至沒有任何聲響。
楚淩再說了一句,“我與魏將軍是好友,可是要在下告訴他?我與你無利益衝突,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他在心裡默默數了三下,已經見裡麵的門開了。
他看見啞奴冷冰冰的開了門。
留了個一人通過的位置,請他進來。
不知怎的,他的心竟重重放了下來。
他進來之後再進了一間房,裡麵幾名侍衛冷冰冰站在。
奚容輕輕的笑了起來,“安王殿下,你威脅我?”
安王見整個房間都是奚容的人,他進來的這一刻就知道,他要是沒點什麼用,可能會死在這裡。
他又瞧了奚容一眼。
好漂亮。
世上再也找不出這樣美麗的一個人了,他真是漂亮得不像話,即使知道在他在做什麼,都不忍他落入壞的境遇。
安王的眼眸微微動了動,他沒有絲毫畏懼,那雙眼睛銳利又清明,“如今長安城要幾乎被封鎖,你很難再出去,但是我能帶你出去。”
奚容眼皮跳了一下。
最近他的確想抽身出城,他知道長安已經很不安全了,如果他被二皇子或者魏章任何一個人找到後果可想而知。
而且燕國出了大事。
如今可不是兒戲般的和親了,很可能會在男人的憤怒中被殺。
可是安王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他在這兒,知道他正想走?
奚容輕輕笑了起來,“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根本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幫忙,也不相信所謂的和親而後聯姻有多麼穩固。
他隻相信利益共同體。
安王看著奚容的眼睛說:“我想要楚國的皇位,我想我們能做一些交易。”
…………
不久後楚國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生病了。
不知是什麼病,傳出來是病入膏肓。
但皇帝不久前還是身體健健康康的,怎麼會這麼快就病入膏肓了呢?
坊間傳言是,某天晚上二皇子殿下去見了皇上,而後皇上就生了病。
不止如此。
還有人見到二皇子殿下的侍衛抬出了一具屍體。那天晚上有人路過亂葬崗,見有人見一具屍體胡亂拋在山底,村民潛伏在暗處,等人走了便想去屍體上收刮一些財物,翻開涼席一瞧,那人都瞧不清樣貌了,差點把他嚇破了膽。
“聽說那村民真的在那具屍體上收刮到了東西,第二日去當鋪賣了一大筆錢,好像是燕國的東西。”
“不會吧?不會真的是燕國的質子殿下吧?”
“聽說那天魏將軍簡直瘋了,把亂葬崗圍得水泄不通,一具一具屍體翻找,他把兵馬帶進長安了。”
“怎麼辦?可是要打仗了?我們能逃出去嗎?”
…………
此時此刻奚容正在馬車裡。
正日夜兼程趕往燕國。
他父王不久前駕崩了。
這也是他急忙要離開楚國的原因。
他的幾位哥哥最近都殺紅了眼,局勢完全失控,他們把父親的屍骨放在靈堂,聽說要辦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才安葬皇陵。
一般是安葬之日拿排位的就是下一任新帝。
這四十九日就是最終的賽場,這麼熱鬨的日子,奚容怎麼可能錯過。
他當時在長安無法脫身,如今有了安王的幫助,沒多久就悄悄的從長安出去。
如今已經到了楚國的邊境,即將要進入燕國。
偽裝的文牒安王還要一日才能送到,而奚容已經舟車勞頓好些時日了,再趕路的話他的身子也熬不住,如此便找了一家客棧歇息。
這地方客棧少,而且在城內有士兵把手,奚容了解這方勢力恐怕是魏章的人,因此根本不敢進城,隻在鄉間尋了個稍微好些的客棧入住。
啞奴將他的床鋪被子全部換了一邊,煮好了茶喝一些奚容需要吃的溫和的藥。
他如今死也不敢給奚容亂吃藥了。
奚容吃了些熱乎的東西墊了墊肚子,啞奴已經幫他買了個新的浴桶洗了乾淨給他泡澡。
村裡的客棧水燒得熱乎,放了兩桶冷水奚容才下了腳。
整個人浸泡進去的時候渾身舒暢,在水霧繚繞中完全放鬆的泡澡。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拿毛巾給他背。
奚容說:“下去吧啞奴,我自己來。”
背後的人一動不動,奚容有些不高興的擰起了眉頭,剛想發作,隻見一隻待繭的大手放在他的肩頭。
奚容瞬間毛骨悚然。
他睜大眼睛,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站在他後邊的男人俯身,在他耳邊輕輕的說話,如同毒蛇低語般陰沉——
“寶貝容容,我找得你好苦啊……”
是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