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到半天就乾完了彆人一天的活,奚容澆水都跟不上他。
見他乾活乾的那麼快,奚容都不敢停了。
一眨眼看不見人。
突然,奚容感覺到玉米地好像有什麼動了一下,他回過頭一看,肖坤竟然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編著什麼東西,他的手靈活極了,一會兒竟然用玉米外衣編出了個草帽了。
“容容。”
他把帽子那過來,“太陽曬,你戴著。”
奚容愣了一下。
他的乳名是“容容”,這樣喊起來很親密,他們才認識一兩天,本應該還是相互尊稱的地步,肖坤竟然率先喊起了容容。
聲音輕輕的,有些寵溺的意味。
他見奚容愣著 不動,便走過去給他戴著。
一過去,更香了。
奚容出了很多汗。
小臉紅撲撲的,又可憐又漂亮,一看就是累壞了。
把帽子給他戴上,一下子籠罩了他半張漂亮的臉,瞬間隻看見那氣喘籲籲殷紅的唇。
衣服半乾半濕,也不厚,從半透明的薄衫了能看見他白玉似的皮膚,剛剛沒乾什麼重活,隻是澆水已經把他累壞了,肖坤好好反省了一下,他以為這活已經很輕了,沒想到還是把奚容累成了這樣。
身上大把大把的汗,白嫩的臉色紅撲撲的,也流著汗,細軟的鬢發細細的黏在瓷白的臉上,看起來可憐得讓人心疼,讓人忍不住想幫他擦擦汗。
但肖坤這時的手腳都不乾淨,是一點也不敢碰他。
手腳洗乾淨的也不敢碰。
他腦子裡並沒有什麼男歡女愛的事,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心裡軟乎乎的,不說是看見,一想到奚容就難以控製的心頭一熱,不想讓他累著,也想讓他喜歡,要是看見了,那眼睛仿佛安放在奚容身上似的,除了乾活時,那眼神什麼時候都在奚容身上,一放過去根本移不開了。
很想和他親近,但奚容有些怕他的樣子,要慢慢來。
就像養貓似的,他小時候養過,不能一早就上手去摸去抱,要慢慢的,先給好吃的,養些日子他就自己往懷裡鑽了。
本來是想到貓的,但又比喻了奚容,那“往懷裡鑽”這個想法突然變成了奚容,腦子像灌了漿糊似的。
奚容突然驚呼了一聲。
“肖坤!你沒事吧!你流鼻血了!”
肖坤站在那兒跟個雕塑似的,後知後覺的往鼻頭一摸,滿手的血。
“我沒事。”
說話的時候嗓子都是啞的。
他連忙摸了一把玉米葉擦了擦,下人手忙腳亂的在他眼前晃悠,肖坤垂下眼簾子不再看他,他似乎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是狼狽,蹲在玉米地裡拍了拍自己的後頸,隨手拔了一把草擦了一下,又往渾濁的水桶裡一照。
他心裡一驚。
突然覺得自己難看極了。
奚容又跑了過來。
他從兜裡拿出手絹想幫肖坤擦鼻血。
香甜的氣息翻湧過來,肖坤鼻頭一癢,差點又流了鼻血。
生怕那肮臟的血碰到了奚容那漂亮的手,他蹲在捂了好一會兒才感覺鼻血不流了。
奚容見他蹲在地裡一動不動,捂著鼻子有點兒可憐,今天上午他乾活乾得太猛了,奚容怕他累壞了,於是提議,“是不是累著了,要不要歇一下?”
肖坤覺得自個可一點也不累,雖然埋頭乾了一上午,但渾身都是勁。
他眼皮子一動,抬眼看見奚容有些擔憂的看著他,那樣子實在是漂亮極了,也不是昨日見他的那樣冷冰冰的客套模樣,是在關心他。
突然想起了他表姐張豔豔。
那日他表姐夫不小心摔了一跟頭,張豔豔也是這樣的表情。
這想法一出來,肖坤渾身麻了似的,仿佛一股電流通了七經八脈,一瞬間醍醐灌頂般的抓到了什麼苗頭。
村裡比外邊跟封閉了,根本沒有見過男人和男人的事,他這一瞬間突然冒出了一個驚天的想法——
如果奚容是他媳婦就好了。
這個離譜的想法像是把他魘住了似的。
這個想法如此的莫名,又是如火熱的岩漿、凶猛的江海一般瞬間將他淹沒,他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樣有什麼不對,會有什麼後果,腦子裡已經想象出了另外一種畫麵。
每天回家奚容都在家裡等著他。
像昨天那樣,開門的一瞬間奚容坐在他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看著他。
他的心的軟了,身上所有的疲倦全部被祛除,那股子勁兒又回來了似的。
就像他麻木的人生裡突然出現了美麗的鮮花和彩色的天空,他的未來和一切變得有所期待。
又或者是奚容跟著他來地裡,他在這兒搭上一間遮陽的屋子,裡麵放在水喝食物,奚容什麼也不用乾,就在屋子裡玩耍,等他乾活歇息了,洗給他遞來了水瓶子。
他拿著水瓶子咕嚕咕嚕一口喝下,通體舒暢。
他此前對於婚姻完全沒有任何期待,也沒有準備和誰過一輩子,就那麼勞苦一生一捧黃土掩蓋在烈日下是他的歸宿。
根本沒有對未來有任何規劃。
但現在他好像有了。
他要把房子好好蓋一次,蓋得平整又漂亮,蓋得舒服又乾淨。
有好幾間屋子,還給奚容做個大櫃子放衣服,做個上好的桌子供他寫字。
還要有乾淨的水,好吃的米飯。
如果每天有肉就好了。
田裡的避陽小屋子也要舒舒服服的,在裡邊打盹兒看書都行,累了就在裡麵睡上一覺。
每天早上先去北河挑一桶乾淨的水背著,他乾了活滿身是汗不怕把奚容給熏壞了,他要洗得乾乾淨淨才進屋子。
他悶頭悶腦的蹲在地上,突然說話了。
“你的宿舍太遠,過兩天我把屋子整頓一下,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出工乾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