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完澡走回床榻,臨柏才注意到趙予墨跟塊木頭似的,僵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模樣。
不過他本來也猜不透這家夥的想法。
臨柏小心打量了他一眼,便默默鑽回床鋪,準備就寢。
桌邊木頭一樣的趙予墨見他放下床簾,繃直的身體才猛然泄氣。
他有些懊惱地瞟了眼不安分的兄弟,暗罵自己真是沒出息。而後又等了小半柱香,待偃旗息鼓,才喚來下人換水沐浴。
還是分上下鋪,臨柏床上,趙予墨地鋪。
沒有感受到敵意,放下了些許防備又學到了新東西的臨柏這一覺睡得意外安穩。
他久違地做了一個沒有壓迫感的夢。
夢裡的他仍像小時候那般赤著雙腳,卻行走在一條鮮草滿地的羊腸小道上。
小道通往何方尚未可知,臨柏隻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倏然,路旁草叢抖動。下一瞬,一頭黑紋橘皮,身形龐大的老虎從旁邊跳了出來,攔去前路。
臨柏覺想著跑,腳步卻沒動,還莫名覺得這老虎沒什麼可怕。
如他所料,那隻老虎沒有做出要傷害他的舉動,隻是邁著大大的虎爪,慢悠悠走到他麵前蹲坐下。
然後當著他的麵,開口背了一段《千字文》。
而那聲音,竟同趙予墨一模一樣。
……好有意思。
夢裡的臨柏在它麵前坐了下來,一邊聽一邊背。後者讀著讀著覺得口渴,跑去小道旁尋了個湖泊喝水。
臨柏不知怎麼的,膽子特彆肥,也跟了過去,就等它喝完,繼續給自己念書聽。
等夢裡那隻老虎背了整整三遍千字文,臨柏才舍得睜開眼。
就是醒得還有些不情願罷了。
有點犯懶。
臨柏蹭了蹭緞被,在溫熱的被窩裡又賴了小一會,才注意到簾帳外頭無比安靜。
趙予墨的呼吸聲竟一點兒都沒聽見。
疑惑著,臨柏默默撩開簾帳一角往外看去,即見地麵乾乾淨淨,本該存在的地鋪和地鋪上的高大身影都沒了蹤跡。
他正好奇趙予墨去了哪裡,就聽屋子外麵傳來一些不甚明顯的動靜。
像有人在跑,又夾雜著一些淩厲的破空之聲,若不仔細聽還不明顯。
臨柏稍作猶豫,還是決定老老實實賴床。
血氣方剛的趙予墨一身勁兒無處宣泄,早上便偷摸著跑出門耍槍練劍。
等好不容易撒完那一身火氣,天已是大亮。
趙予墨估算著臨柏這時候也差不多該醒了,便放緩動作,摸回裡屋。
又見床鋪沒什麼動靜,趙予墨又做起賊,偷摸著撩開簾帳。
然後,逮到了一個趴在床上看千字文的小兔子。
“……”
麵對表情十分無辜的臨柏,偷襲的趙予墨滿臉寫著無奈。
他撩起簾帳,歎息一般說道:“床上光線不足,你這麼看,得把自己熬瞎了不可。就算是要考取功名,也不能這麼折騰自己啊。”
拍了拍被褥,趙予墨搬出武器:“睡不下就起來洗漱罷,用過早膳,我接著給你解句。”
臨柏一聽,瞳裡登時淬上星輝。
都不用趙予墨多說,他自己就乖乖爬起身,轉到屏風後洗漱更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