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淹沒的趙予墨滿心懊悔,隻覺得心都揪到了一塊,甚至想不到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他在水中想了又想,直至空氣耗儘,窒息感襲擊而來,才不得不冒出水麵。
未曾想,他剛出水喘氣兒,狠狠拂去麵上水痕,睜眼便瞧見一張清麗俊俏的臉,就蹲在正前方,與他對視著。
——正是方才撞破他荒唐行徑,倉皇逃跑了的心上人。
臨柏去而複返這件事超出了趙予墨預期,後者想都沒想就擒住了臨柏的手臂。
濕漉漉的手瞬間打濕了臨柏的衣袖,將上頭繡著的團花牡丹浸出深色。
“我!我不是……”他著急地想要解釋,話卻都卡在喉間。
不是什麼?
不是想冒犯你?
不是在肖想你?
趙予墨說不出下一句。
事實明晃晃呈現在眼前,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他根本找不到為自己辯駁的話。
而就在他猶豫著竭力為自己找尋借口,挽回他們二人岌岌可危的關係時,趙予墨注意到,臨柏雖然眼神有些閃躲,眼睛卻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害怕或是厭惡的情緒藏匿其中,有的頂多是一些羞怯和拘謹。
這叫趙予墨始料未及。
視線下挪,他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蹲在他麵前的臨柏懷中正抱著一套青玄色的衣物,是他平日裡常常穿的那件。
……這是?
趙予墨眼角餘光瞥見了自己淩亂丟棄在地上,又被瀑布濺出的清水打濕大半的衣物。
福至心靈,熄滅的希望再度燃起火苗,趙予墨帶著些許不可置信,卻又充滿了期盼地望向臨柏,開口問說:“……你方才,是回去為我取衣物了?”
抱著衣服的少年緩緩點頭。
侍女殷勤,今日特地為臨柏擇了一套鵝黃色的團花牡丹錦衣。掩襟白邊壓著金線,仿若秋日朝陽,明媚朝氣又溫柔沉靜。
發上的牡丹步搖墜著兩三串品相極佳的珍珠,錯落有致,因少年點頭的動作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竟未因他的冒犯和褻瀆心生嫌惡,而是見他衣物儘濕,便幫他取來套新衣?
沉寂的心跳死而複生,趙予墨深深地凝視著臨柏,動了動唇,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覺劫後餘生,又不切實際。
恍惚間,趙予墨起身穿衣,跟著臨柏一塊兒回到寢居用膳。但不知怎麼的,他仿佛感覺到身側的少年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窺著自己。
那目光中沒有惡意,反倒包含了一些求知欲和好奇心,叫趙予墨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在用完早膳之後,趙予墨將臨柏堵在書案前,壓著聲問。
“可是有什麼想問?”
少年側首瞥來一眼,頭上的珠墜撞得悅耳。
見心思被戳破,他眸中神色微動,流露出了難得的猶豫。
之後,他抿抿唇,鼓足了勇氣,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下一行問句。
尾隨而來的趙予墨定睛一看,心情霎時變得無比複雜。
隻見臨柏寫道:【早間你在池中所為,可是在醫治那處的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