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青少年自製力較差,沉迷網絡的概率大大超過成年人。家主大人做得對。”
修治少爺在抱怨家人嗎,一之瀨燐的處理器認為他應當維護少爺與家人的關係,便體貼地為津島修治的父親找理由。
但是津島修治與他的家主父親關係並不如一之瀨燐想象的那般和諧。
“連話都不會說,還不如死掉好了。”小少爺有些惡心。
話不投機半句都嫌多,他推開護衛,一個人抱起對他來說有些寬大的衣擺朝外走去,忽視一之瀨燐“少爺您的指令有誤,我無法執行”的回答。
門外不知何時有津島家的警衛隊隊員在等待,一之瀨燐看著津島修治把自己的手放在對方手上。小主人回過頭麵無表情地下達指令:“一之瀨就不要跟我一起去宴會了,你不準出這個院子。還有,晚上回來我要吃草莓大福。”
草莓大福很難做嗎?
對一之瀨燐來說,答案是正確的,
他不會做飯。
他是守衛型機器人,又不是家政類的,看家護院才是他的出廠設置。不過全能也並非是徒有虛名。
隻要給他一根網線讓他能上網獲取資源,隻要條件允許,火/槍大炮製作出來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沒有網線也行,撥號上網也可以嘗試。
他拔了宅子裡唯一的電話線含在嘴裡,盤腿坐下,眼睛一閉一睜,意識已經化作數據穿梭在網絡世界中。
津島修治所住的宅子與其說是清淨,不如是讓小孩在這裡自生自滅。自從他赴宴後,整個院子空蕩蕩,隻剩下盛夏中知了一聲一聲在聒噪。
沒有人來往,沒有人呼喊,也沒有人會見到一之瀨燐叼著電話線的詭異場景。
開放遊戲不限生死,沒有規矩,唯一的通關條件就是攻略對象津島修治的好感度達到100。一之瀨燐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用最高效率打通遊戲線,他隻能按照他的核心法則,他的本能,去守護好津島修治的性命。
所以隻要保護好修治少爺就可以了吧?一之瀨燐想著。
從網絡上充能完畢,一之瀨燐將那些什麼“橫濱港口貿易公司社長錯誤決策後報複民眾”,“常暗島戰爭失利後軍警疑似成立隱形部門”等奇怪的花邊新聞拋在腦後。他顛顛地跑到隔壁屋子,從許久沒使用的小廚房裡刨出一袋不知道還是不是在保質期內的糯米粉和其他調料,又出門找了個仆人要來草莓,準備完成小少爺臨走前的命令。
草莓大福做起來並不難,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小時。
宴會應該持續不了太長時間,等到修治少爺回來時品嘗應當剛剛好。一之瀨燐坐在廊下等待,院子裡沒有掛上路燈,風徐徐吹過,將視野也漸漸染成黑色。
從太陽西沉到月上中天。
大福早就失去剛出爐時軟糯的口感,他一直等啊等,終於聽到角門傳來了動靜。
津島修治最後是被護衛用擔架扛回來的。
他傷得極重,傍晚出門時的和服被劃成一道道的布條,血從下浸染出來,與被遮掩的雪白色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明顯是被人用藤條狠狠打了一頓。
一之瀨燐輕輕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的呼吸很輕,像隻奄奄一息的小鹿,睡得很不安穩。
“勞駕,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此時應該憤怒,一之瀨燐試圖擺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震懾護送津島修治回來的護衛,可他軟乎乎的臉做起凶惡的表情實在少了些威懾力,沒有人回答他。
津島家護衛隊把昏迷的小少爺放在床上後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黑暗的屋內沒有點上燈,安靜得可怕。和式的推拉門關上,連皎皎月光也無法透過。
視覺模塊自帶紅外線熱成像的一之瀨燐毫無障礙地在黑暗中行走,他走到床邊,輕輕地撫摸津島修治背後的傷口。
沒關係,雖然遊戲裡的小機器人在設定上是玩家,沒有現實裡的生物醫療模組,但是那些治療的知識和數據卻一直存放在數據庫裡。
他可以治好津島修治的。
消毒,配藥,拆除乾淨衣服充作繃帶,他一點一點清理津島修治的傷口,再偷偷用讀檔神技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珍貴稀有的外傷藥物,有些甚至還是帶有異能力的物品。
這是屬於玩家的力量。
傷口愈合時的酥麻感將津島修治從深眠中喚醒。
“我要吃草莓大福。”津島修治像感覺不到異樣,他突兀地開口,好看的臉上充滿對一身傷痕的不在意。
“修治少爺,我覺得你現在不適合吃這種甜膩食品,有一定概率會使得傷情加重。”雖然這麼說,一之瀨燐利落地從廚房將已經變硬的甜食端到主人手邊。
可津島修治沒有接過。
在黑暗中,他精準地抓住一之瀨燐的目光。他的笑容中充滿惡意,天真又邪惡,即使一之瀨燐不能在夜色中視物,也能感受到他渾身不加掩飾的刺。
“燐哥哥,你知道我上一任貼身護衛去哪裡了嗎?”
小少爺自問自答道:“他死了哦。因為他在我生病時被我騙去做了一頓海鮮大餐,就被我父親活活打死了。”
“在我重傷的時候讓我吃草莓大福的貼身護衛,一之瀨,你猜,我父親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呢?”
他歪著腦袋,看著新上任的一之瀨燐和他手邊的甜品,嘴角越扯越大。
新來的哥哥,你怕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