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過,這些是我們的病例。”譚雲袖將一個文件夾的病例遞給白蘇:“我們去醫院檢查,醫院開了藥,但效果不太好,還是得我們每天幫她按摩舒緩才行。”
“醫生說這病分遺傳和繼發性,我們家小孩沒生過其他病,如果是遺傳就沒法治療。”譚雲袖說話間眼眶已經紅了,“我們兩口子、上數三代都沒有這個病,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倒黴。”
譚雲袖抹了抹眼眶,很不甘心:“她才四歲,她還有一輩子啊。”
“小白醫生,你連中風的人都能治好,我孩子這種病應該也有辦法的,對吧?”譚雲袖是看到崔非的恢複視頻後,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的。
其實她們已經看過不少中醫,也針灸過,但都沒有效果,白蘇是她們目前能打聽到最厲害的中醫了,所以專門從外地過來的。
“我先把脈看看吧。”白蘇之前沒遇見過這類病症,隻能摸索著看病。
小孩脈象細弱,氣血虧虛嚴重,同時因為睡眠不好,肝腎陰虛虧虛嚴重,臟腑虧虛,津液不足,津液無法到下肢榮養經脈。
白蘇打量著小孩巴掌大的小瘦臉,精神不大好的打著嗬欠:“她出生後是不是生過一場大病?”
譚雲袖點頭:“一歲左右發高燒,燒成了肺炎,住院了一段時間,後來出院兩三個月後她會說話了,經常就開始喊疼。”
白蘇收回手,“我摸脈看著她也不像是先天羸弱的身體。”
“那該怎麼辦?”譚雲袖一眼不眨地望著白蘇,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信息:“白醫生,之前我們也找了不少醫生,但都沒什麼效果,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白蘇頷首:“之前看過的中醫怎麼說?”
譚雲袖回答:“大部分都說是氣虛不足,臟腑虧虛。”
白蘇點點頭,“從我摸到的脈象來看,的確是這樣的。”
譚雲袖聽白蘇也這麼說,有些失望了,因為他們之前也開藥了,也針灸了,但是真的沒有明顯效果,她也將這個情況告訴了白蘇:“當時針灸時可能白天稍微好一點,但一到晚上睡覺還是老樣子。”
“隻針灸幾天是沒有效果的,她身體虧空完全沒有補起來,而且睡覺時氣血都集中在肝臟,雙腿經脈營養減少,經脈抽動或是難受,孩子自然也會不舒服。”白蘇覺得可以先將肝腎虧損補起來再說。
譚雲袖問道:“那需要多久?補起來了就好了嗎?”
“我第一次見這種疾病,所以無法準備預知結果。”白蘇謹慎地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譚雲袖,“我隻能根據脈象來決定治療辦法,針灸吃藥補肝腎,肝腎好了,才能生出更多氣血濡養經脈和肌肉。”
失望多次的譚雲袖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嘗試,求助地看向丈夫。
丈夫許瑞也不懂中醫,“老婆,你覺得呢?來都來了,要不試試看?”
譚雲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低頭看向晃悠著雙腿的女兒,她輕輕歎了口氣,“西西,等下怕不怕紮針?”
小女孩很懂事地搖搖頭,“不怕。”
“媽媽,紮針沒有睡覺時那麼疼。”
譚雲袖聽到女兒的話,眼淚又抑製不住的流了出來,伸手抱住女兒,輕輕拍拍女兒的後背:“西西好勇敢啊。”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安慰著媽媽:“媽媽不哭~”
白蘇有些豔羨地望著母女倆,有媽媽真好,她輕輕歎了口氣,去取了針過來幫小女孩針灸,用的是治檀越那套針法,直接紮的是火海臟穴、手五金、次白穴、足三裡等穴位。
譚雲袖小聲和丈夫說:“之前的醫生基本上紮的是腿,白醫生還紮了手上。”
許瑞也不太懂,“聽醫生。”
白蘇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繼續針灸,手足相對穴位也有奇效的,有時候比單紮足三裡、陽陵泉、承山穴會更好一些。
白蘇紮完後看向小女孩,“疼不疼?”
西西搖頭,“不疼,暖乎乎的,麻麻的。”
白蘇怕小孩疼,所以運氣少,紮得位置也比較淺,“如果不舒服告訴我。”
西西嗯嗯點點頭,但很快又搖搖頭,“漂亮醫生姐姐,我不怕疼。”
“真勇敢。”白蘇抬起手,揉揉她小小的腦袋,然後出去幫她開藥,藥方以滋補肝腎、榮陽經脈為主。
等小孩子針灸完,藥也配好了,沒抱多大希望的譚雲袖就帶著孩子開車回家,車飛馳在小鎮外的盤山公路上,陽光透過樹枝傾瀉下來,灑進車窗裡,溪水潺潺,鳥叫聲陣陣,安靜又美好。
譚雲袖安靜的看了會兒風景,忽然發現了一點不對勁,“怎麼這麼安靜?西西呢?”
她連忙回頭,發現女兒正坐在安全座椅裡呼呼大睡,她眼睛瞬間瞪大了:“老公,你快看西西。”
“西西又難受了?”丈夫許瑞連忙路邊停車,回頭望去時發現女兒竟然睡著了,還流口水了,“西西累得睡著了?”
“她沒喊疼。”譚雲袖拽著丈夫的胳膊,激動地小聲說著。
許瑞看著睡得香噴噴的女兒,“才剛睡著吧?”
一瓢冷水瞬間澆滅了心底的希望,譚雲袖歎了口氣:“可能吧,那我們再等等,等她腿疼睡醒了帶她出去活動活動。”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西西睡醒已經是下午,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爸爸媽媽緊張兮兮的臉,“爸爸媽媽?我們到家了嗎?”
“沒有。”譚雲袖忙問女兒,“腿難不難受?”
西西點點頭,又搖搖頭。
譚雲袖忙問:“什麼意思啊寶貝?”
“有點難受,但不是特彆難受。”西西自己給自己揉揉小腿,“西西可以忍著。”
譚雲袖激動得落淚:“老公,咱們回小鎮住下來吧,以後就繼續找白醫生治病。”
許瑞也很激動,直接將車開回了小鎮。
與此同時,還有更多車朝小鎮開過來,當晚小鎮的旅店全都爆了。
等隔天一早,天蒙蒙亮時醫館外麵就排滿了人,人一多,聲音再小都有些嘈雜,周圍鄰居們推開門窗看著黑壓壓的人頭,有些無奈,“才五點啊,咋就怎麼多人了?就不能晚一點再來嗎?吵得都睡不著覺了。”
“晚點過來估計得等到下午才能看病,大家肯定能早來就早點來吧。”巷子裡住的大多數都是老人,都非常淺眠,被吵醒後都睡不著了。
王爺爺翻身起床出去看了看,然後回到院子裡:“還好我們治病那會兒沒啥人,要不然得排哭。”
王婆婆也慶幸,“白家醫館的名頭是真的打出去了。”
“老白這下肯定能瞑目了。”
王爺嗯了一聲,望著灰撲撲的天空,“早上炸油條吃吧。”
王婆婆穿好圍裙進廚房去和麵:“行啊,我多炸油幾根給白蘇送去,她估計都沒時間去買早飯。”
等白蘇七點多練完八段錦、吞吐納氣後,就收到了王婆婆的愛心投喂,一籃子油條和一盆豆漿,香得很。
王婆婆手藝很好,做的油條色澤金黃,吃著還外酥裡嫩,白蘇很是喜歡,陪著豆漿吃飽喝足,然後去將藥方補一補就打開醫館的門。
醫館門一開,外麵站著得二三百人都開始往裡擠:“白醫生,我們是來買膏藥的。”
“聽說你明天休息,我們四點半就出門了,五點就到這裡排隊了,還好排在了前麵。”
白蘇沒想到這麼多人,腦袋嗡嗡地疼:“你們也太早了。”
“我們怕來晚了就買不到了。”
“對啊,來晚了都排到巷子口去了。”
“以後不用這麼早過來排隊了。”白蘇將昨晚從檀越那兒拿到的掛號小程序鏈接貼在了牆上,“我搞了個掛號程序,你們以後買膏藥或是把脈看診直接掛號就行,按掛號順序到點過來就行。”
“這麼先進啦?”會玩手機的人紛紛拿出手機打開程序,一點開程序就看到了非常漂亮的水墨山水畫,水墨暈染開後慢慢變成了白氏醫館四個大字。
進去後便看到水墨分的功能界麵,大家直接點進預約掛號,裡麵分為看診預約、針灸預約以及膏藥預約。
看診預約目前隻有白蘇一個人的號,一天隻有一百號,上午五十,下午五十,可以提前三天掛號。
預約針灸是方便看過診且每天需要針灸的人過來,固定在某個時段一起來,病人不用單獨排隊等待,她也剛好可以一次性針灸。
預約藥膏也是需要看過診的人才能預約,一人限購三貼,一個身份信息三天內隻能買一次,一天限量三百貼,並且固定在某個時間段一次性取走,以免何信程冬冬一會兒要抓藥一會兒又要幫人貼膏藥。
預約掛號費都是10元,價格不貴,需要的人都能接受,那種隻是想找白蘇把個平安脈、小風寒的大爺大媽們也會稍微克製一點。
“這樣也挺好,在預約的時間段過來,不用一直守在這裡排隊。”
“而且手機裡就能提醒你前麵還有多少位,這樣我們出去買點東西也不會慌張了。”
“我愛預約,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了!”
“但是數量好少啊,約不上怎麼辦?”
白蘇算過,每天賣出去的止疼貼也就三四百貼,其中還包括第一次過來的看診的人,所以其實完全夠了,網上預約不上就來醫館,不過她沒有告訴大家,免得大家都有用而來。
有人當即想預約中秋後過來取膏藥,但發現根本點不進去,“小白醫生,怎麼打不開?”
“明天晚上八點才可以。”白蘇知道很多人還不知道,所以等大家互相傳播一下再開啟掛號模式。
大家都默默將這個小程序收藏保存起來,“白醫生,有沒有快遞服務啊,我們外地過來買藥比較麻煩,如果可以在線取藥就更好了。”
白蘇說抱歉:“不會有的,因為我需要把脈後根據脈象來調整用藥。”
也有人說:“可是有些地方都可以網上買藥。”
另外有人說道:“我覺得沒有摸到脈象就給你開藥其實有點不負責任,中醫就講究望聞問切,而切脈又是最重要一環,省略後效果能好嗎?”
“沒錯,我還是更願意親自來找白醫生看診,至少知道身體好沒有好,需不需要調理用藥,盲開藥吃壞了還說不清楚。”
白蘇也確實有這方麵的顧慮,而且快遞路上藥材出現什麼問題也無法保證,所以沒有讓做這個功能。
此刻的白蘇不知道,她因為這份機警,倒是讓她避開了一個陷阱,“大家依次進來吧,我給大家看診。”
擠在前麵的都是小鎮裡的老太太老大爺,都是買止疼的或是針灸的,等他們離開後譚雲袖牽著女兒走了進來,很激動地告訴她女兒的情況:“白醫生,我又來了,昨天針灸離開後,她就安安靜靜的睡了一覺,一直沒喊疼,不過晚上又疼了,但沒疼得那麼厲害。”
雖然昨晚也熬了許久,但譚雲袖卻覺得很開心,女兒針灸至少是有效果的。
“那說明我的想法是對的,就是需要滋肝補腎養經絡。”白蘇給西西把了把脈,脈象顯示還行,“剛針灸後聚集了氣血,她是會舒服一些,等氣血行走開後她又就會繼續疼。你讓她繼續吃藥,每天過來針灸,完全補起來了才可能恢複正常。”
“好。”譚雲袖就是這麼打算的,“我們打算住在小鎮上,每天找您針灸。”
白蘇好奇:“最近好找房子嗎?”
“不太好找,中介告訴我們說您醫館出名以來,好房子都被選走了,剩下的民居條件都一般般,需要自己安置家具。”譚雲袖打算再看看,實在不行就隨便找個湊合著住一段時間。
白蘇提醒她:“外麵村子裡也有很多住處。”
譚雲袖感激地道謝:“那我待會兒看看。”
白蘇頷首說沒事,繼續幫其他人看診,大部分都是頭疼腦熱的小毛病,看了一會兒後來了一個帶著墨鏡的年輕男生,看起來酷酷的。
一個大媽問道:“小夥子,都進屋了,還裝酷呢?”
年輕男生搖頭,“我不是裝酷,是我眼睛不舒服,畏光。”
“屋裡光線太亮了,我取下來就無法睜眼,會畏光流淚。”
大媽:“啊?你年紀輕輕怎麼會這樣?”
“我做了近視手術,然後就這樣了。”年輕男生解釋了一句。
大媽:“啊?做近視手術會這樣?我外孫女也做了,可她沒事兒啊?”
“說明她幸運吧。”年輕男生心底很鬱悶,親戚朋友做手術後都恢複得很好,隻有他出現了畏光、暈眩的症狀,他真的很後悔,真不應該去做。
“一開始我以為隻是還沒恢複好,可是半年後還這樣,我去其他醫院檢查才知道是手術出現了後遺症。”
“醫院推脫是我自己手術後用眼過度的導致的,讓我好好休息,再用藥治療,可是目前已經過去一年,我眼睛還是沒有恢複。”男生叫徐小明,是一個搞笑視頻博主,因為眼睛問題,已經斷更很長一段時間時間了,千萬粉絲都快掉沒了。
徐小明到處尋找辦法,最終在網上搜索時找到了白氏醫館,聽說白蘇可以針灸治療近視眼青光眼,所以專程過來看看能不能治療他畏光的毛病。
白蘇以往接觸過畏光的人都是老者,大多都是肝腎陰虛、肝陽上亢導致的,她還是第一次遇見手術後導致的畏光。
“我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治。”白蘇如實說道。
徐小明有些失望,但想想也正常,這種後遺症都不可逆,中醫再厲害也不可能修複已經造成的傷害。
白蘇又說道:“你取下墨鏡,我給你看看。”
徐小明取下眼睛,眼睛泛著紅,在光線的刺激下,眼睛更紅了,隨即他溢出眼淚來,他連忙閉上眼睛戴好墨鏡,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你眼睛好紅,是揉了嗎?”白蘇問道。
都這樣了,徐小明哪敢揉啊,“沒有,就是有滴眼藥水。”
“眼睛很紅,瞧著有些血瘀。”白蘇又幫徐小明把了把脈,脈象確實存在肝腎陰虛的情況,但並不足以影響到眼睛。
徐小明立即追問:“是不是淤血堵住我的眼睛了?放血能不能讓我眼睛變好?”
白蘇說道:“不確定,但可以針灸眼周穴位試試,先梳理一下經絡再看。”
徐小明一臉的害怕,“不會把我戳瞎吧。”
白蘇無語:“我至今為止還沒戳瞎過誰。”
萬一呢?
他做手術前醫生還說概率很小。
他媽的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被他碰到了。
因此徐小明真的有點害怕再次出現醫療事故,“白醫生你確定不會有事?要是出了問題,被告席上就會多一個名額。”
白蘇嘴角抽了抽:“......那你還是去找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