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那我就不客氣了。”護工阿姨沒有客套,小心接過膏藥舀了一小勺塗抹在手腕處,“這個藥味道有點厚重。”
護工阿姨湊到手邊聞了聞,很刺鼻,但觸碰到皮膚卻覺得涼悠悠的,感覺十分舒服:“白醫生,你這
個膏藥多少錢啊?”
白蘇告訴她:“一小勺一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護工阿姨怔了怔,有點貴,但她一想到白蘇連夜消腫的手臂又覺得不貴了,“白醫生,我能買一千塊錢的嗎?我手腕老疼。”
“你幫我跑上跑下的,也辛苦了,你拿個袋子來我給你分一點。”白蘇直接送了她十幾天的量,足夠治好她的手腕了。
“謝謝白醫生。”護工阿姨白拿了止疼貼,照顧起白蘇更儘心了。
白蘇分了膏藥給她後,就去了檀越所在的監護病房,裡麵的檀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她隻好在外麵守著他,“都昏睡整整一天了,怎麼還沒醒?”
“白醫生,你彆擔心,檀先生不會有事的。”寧遠頓了頓,“醫生下午給檀先生做了一次全身檢測,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也沒腦損傷之類的問題,腦部活動也挺正常,蘇醒過來是遲早的事情。”
“唉。”白蘇還是很擔心,隔著玻璃望著病床上戴著呼吸機的檀越,她抿了抿嘴角,小聲問寧遠:“我進去幫他把把脈。”
“這......”寧遠也很想讓白蘇把把脈,可裡麵是無菌監護病房,貿然進去很容易造成感染,“這事兒還是問過醫生再說吧。”
白蘇點點頭,“醫生大概不會同意。”
她猜得沒錯,醫生沒有同意,裡麵是無菌病房,就算放她進去看望檀越,也不允許她對檀越進行其他治療的,萬一造成感染他們承擔不起責任。
而且白蘇還是個病人,醫生更不會同意了,“你們先回吧,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可是他一直沒醒。”白蘇很擔心。
“目前都在正常範圍內。”醫生讓白蘇彆太擔心:“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腦出血、失血過多、窒息昏迷都會導致,還有可能是車禍創傷性太大,導致他不願意麵對,不願意醒來。”
“.......不可能。”白蘇覺得檀越不是這種輕易被嚇到的人,“他不是那樣的人。”
醫生也不清楚具體原因,“白小姐,我們知道你很擔心檀先生,但他檀先生腦部有創傷,昏迷是很正常的。”
“這不正常。”白蘇就想進去看看,看過才能放心。
“白小姐,我們已經聯係了神經科專家過來幫檀先生查看,保證會儘快讓檀先生醒來的。”醫生看白蘇也是個病人,“你回病房休息吧,有消息我們通知到你。”
白蘇輕輕歎了口氣,扭頭看向寧遠,“你怎麼說?”
寧遠也沒辦法做主,“白醫生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檀總從國外趕過來你再進去?”
白蘇不是檀越的家屬,沒辦法為他做主,隻能走到玻璃窗前,滿臉愧疚的望著裡麵的檀越,都怪她,要不是她,檀越也不會昏迷不醒。
“你到底是累著了不想睜眼,還是睡著了?”白蘇歎了口氣,心底默默祈禱:“你快醒醒吧,一定要醒來,一定彆有事。”
病房裡的檀越緊閉著眼睛,聽不見外麵的聲音,腦中卻做起了夢,恍
惚地夢見了一處茅草房搭建的藥寮,裡麵很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
而他正仔細曬著藥材,旁邊有個清脆悅耳的聲音正在搗蛋,“師兄幫我看看這個~師兄幫我拿一下那個,師兄~~~師兄啊~~~”
很熟悉的聲音,檀越轉頭望去,隻看見一道纖瘦的背影,逆著光站著,光線熾白,令他看不清那是誰。
但覺得很親近,很親昵,讓他忍不住想要看清她。
那邊還有聲音傳來,“師兄,分我幾顆救心丸吧,我回頭做了還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師兄,將你的筆墨借我一套,我下山買了還你一套新的。”
“師兄,你順帶幫我炮一下生附子吧,我改天給你做附子豬蹄湯。”
.......
白蘇在外麵待了許久才離開,到病房時發現門口站著一些人,“這是?”
護工阿姨詫異的看著自己的朋友們,其中還混著幾個護士“你們怎麼來了?”
其他護工:“你說那個藥膏好用,我們來見識見識。”
護工阿姨想起自己下午發現手腕沒那麼疼後,就和一個醫院的朋友們顯擺了一下,沒想到大家都趕過來了:“白醫生,她們聞見我身上的膏藥味道,就和我打聽了一下,得知你家止疼貼很好用,也想找你買幾貼。”
其他護工連忙點頭說對,一個年輕護士打量著白蘇,驚喜發現她就是白氏醫館的大夫,立即說出相認:“白醫生,我知道你,我看到過一個偏癱男孩子的視頻,他就是在你們醫館治好的吧?”
白蘇頷首,“他叫崔非。”
“對,好像是姓崔。”年輕護士激動地看著白蘇,“網上的事情我都看不到了,那個杏林堂真壞,偷你們的藥方就算了,還叫人撞你,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其他護工不知道網上的消息,一聽她這麼說,立即義憤填膺的幫著罵杏林堂,“之前他們還來醫院了,看著紳士儒雅,沒想到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人不可貌相,一脫衣服就是衣冠禽獸。”
白蘇聽著護工們的嫌棄,不由好笑,“都過去了。”
“你能想開就好。”年輕護士又安慰白蘇幾句,然後才彆彆扭扭的說道:“我之前就想去C城找你看病,可是最近很忙都沒時間,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了,能請你幫我看看嗎?”
護工阿姨皺起眉:“白醫生還受傷呢,回頭再來吧,彆耽誤白醫生休息。”
“額,不好意思,是我太急躁了。”年輕護士忙道謝,“白醫生你好好休息吧。”
白蘇看了下時間,時間還早,她需要找點事轉移注意力,於是說道:“我的手沒辦法針灸,止疼貼不多所以不繼續賣,但可以把脈開個方子,你們如果想看病可以進來。”
“誒誒誒,把個脈有方子就行。”年輕護士今年三十三歲,賺夠錢正打算懷孕,結果備孕一年都沒懷上,去醫院檢查說卵巢早衰,已經很難懷孕。
這段時間她也在想辦法調理,還去了杏林堂,
一次藥收她二千五,吃了兩次就吃不起了,“白醫生,有便宜一點的方式嗎?”
白蘇抬起左手幫年輕護士把了把脈,肝腎陰虛、痰濕阻滯嚴重,“你熬夜太多了。”
年輕護士點點頭,她以前是在公立醫院做護士,夜班熬太多身體虛得很,實在熬不住今年就來了這個醫院,工作相對輕鬆一些,想懷孕了卻發現卵巢早衰了,一直在吃藥,但目前效果一般。
“腎主胞宮,腎不好子宮也不好,你目前肝腎陰虛得有點像四五十多歲的大姐了,早衰太正常了。”白蘇給她開了滋補肝腎、健脾化濕瘀的藥方,“你自行去藥房抓藥,直接抓七付,吃完再換藥方。”
“謝謝白醫生。”年輕護士笑著接過,然後就想要付錢。
“不用。”白蘇又幫其他人看了看,半小時後累了便躺下休息,其他人離開後便在醫院裡開始宣傳白蘇的醫術,一些有錢有權的病人們聽到都有些心動,紛紛讓家裡人打聽下白氏醫館到底行不行。
隔天,白蘇的身體又恢複了一些。
腦震蕩基本上不怎麼頭暈惡心了,胸腔肋骨也不怎麼疼了,手也消腫了許多,已經勉強能拿起銀針了。
“白醫生,你這手也恢複太快了。”護工阿姨小聲嘀咕,“都不需要醫生什麼事兒了。”
“還是得他們幫我輸液取針的。”白蘇仍然吊起手,然後拿了銀針去監護病房,抵達時門口站著不少白大褂,各個年紀都很大,不過精氣神都還不錯。
“白醫生,是檀總從A城那邊安排過來的神經方麵的專家。”寧遠小聲同白蘇解釋,“檀總這會兒在回國的飛機上,我聯係不上。”
白蘇輕輕壓了壓外套口袋裡放著的銀針,安靜坐在一旁等著,餘光時不時看一眼換了無菌服的醫生們,“我們等下也搞一套?”
寧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不看住白醫生,她下一刻會出現在病房裡麵。
他輕咳一聲,將剛收到的消息告訴白蘇,“白醫生,警察那邊已經將事情搞清楚了,沈家各項罪名確鑿,他們家以及產業都會被清查。”
“這麼快?”白蘇錯愕地看向他。
寧遠小聲說道:“被顧老他們壓著,自然很快的,三天了,該查的都該查清楚了,我猜很快就會聯係你詢問白家的事情以及拿回白家的醫書。”
寧遠說完沒多久,就有警察來請白蘇去了警局,告訴了她沈老和王威都認了,另外參與了的沈家人都會有牢獄之災,不知情的不會有事。
“可沈陵泉出國了。”白蘇想著自己上輩子車禍的事情,估計也是他們乾的,所以不想放過他。
“他隻要回國,就跑不了。”警察讓白蘇放心,然後起身將清理出來的白家醫書全都還給了白蘇。
“這些是被沈老單獨封在保險櫃裡的,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這些書特彆破舊,但上麵都寫著白氏的印記,我想這些應該都是你家的。”
足有四箱,都是線裝
的古書,一打開一股年代久遠的味道撲麵而來。
白蘇看著殘破的扉頁,看著上麵寫著白氏醫方幾個字,心忽然有些緊張了。
白蘇小心翼翼的翻開書頁,找到了風濕貼的方子,和她推斷出來的一模一樣,也和師父手記裡模糊記錄的很相似。
她又翻了翻其他的書,好多都能和爺爺的手記裡對得上,有些也和家裡那些剩下的半冊的醫書對上了。
真好。
終於拿回來了。
白蘇鼻尖一酸,晶瑩的淚瞬間滾了下來。
“彆哭。”警察忙給她遞紙巾。
“我太開心了。”白蘇抿著嘴唇,努力憋著眼淚,她真的太開心了,爺爺一直盼著找回白家的醫書,現在她終於找回來了!
雖然過程很艱難,但她找回來了!
她把他們家的傳承找回來了!
“謝謝,謝謝。”白蘇朝警察們連連道謝,聲音裡是壓抑著的歡喜和哭腔,喜極而泣的說道:“謝謝你們還我們家一個公道,謝謝你們!”
警察:“沒事,這事也多虧你們舉證,要是你們拿到證據,我們也沒這麼順利。”
白蘇也覺得尤為順利,她心底覺得怪怪的,到底是誰送來的證據?“我也不知道是誰在幫我?”
“回頭我們會留意。”警察將打印出來物品清單交給白蘇簽字,“你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漏的,一共二百二十本書,另外還有一盒金針。”
家裡沒有關於這些醫書的記載,白蘇也不知道有沒有遺漏,她轉有看向其中一個箱子裡放著的一個木盒子,盒子裡裝著二十四根成色很不錯的金針,盒子上刷了桐油,瞧著色澤鮮豔,宛如新的一般。
真好。
有金針了。
有了金針她就可以幫檀越治好雙腿了。
因為太過高興,白蘇忽略掉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帶著東西匆匆趕回了醫院。
在她拿走東西時,在一處幽靜無人的茶館裡,兩位老者悠閒喝著茶,“這事兒就到沈遠誌這裡為止吧。”
“金針啊。”一個老者拿起一盒金針,金針上泛著淡淡的柔光,明顯是上品,“還是年份大的養得好。”
旁的人輕輕附和著:“幾百年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
白蘇拿著金針匆匆趕回了醫館,彼時已是傍晚,天陰沉沉的,又下起了雨。
當她匆匆走到監護病房時,就看到一群白大褂匆匆往裡走,而此時門外正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
寧遠正恭謹的和為首的人說話,聽到她的腳步聲後,幾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為首的人西裝革履,眉宇間和檀越有一絲相似,應當是檀越的父親,他眉眼銳利,不怒自威,帶著上位者的架勢。
檀父目光銳利,也打量起白蘇一眼,倒是個漂亮姑娘。
寧遠連忙解釋:“檀總,這是白醫生,之前檀先生全靠白醫生針灸身體才有所好轉。”
檀父這些都知道,他
輕輕頷首:“你好。”
“白醫生,這是檀總,知道檀先生專程從外地趕回來看望他。”寧遠也向白蘇介紹了一下。
白蘇心底莫名有點心虛,都怪她,要不是她,檀越應該不會遭受無妄之災,她正了正色,抱歉說道:“這件事都怪我,抱歉。”
檀父來之前已經了解了前因後果,這件事是沈家狗急跳牆,怪不得白蘇,現在看她態度很誠懇,更不會責怪她了,“這事與你無關。”
檀父看白蘇拘謹抱歉,語氣儘量和緩一些,免得嚇唬到人家小姑娘:“之前聽檀越提過你,他誇你醫術很好,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
“是寧助理他們照顧得好,我隻是幫他針灸和開了一些藥。”白蘇焦急看向監護病房裡的檀越,很多人正圍著他,她心底湧起不好的預感:“檀越怎麼了?”
“檀先生忽然發起高燒,現在已經高燒至四十度。”寧遠和白蘇解釋,“醫生們要立即給檀先生打退燒針。”
“打針起效也需要一會兒,讓我給他紮針退燒,很快就能退燒的!”白蘇轉頭看向檀父,“檀先生,請你讓我進去。”
檀父已經聽寧遠說過白蘇想幫檀越針灸但被醫生以規則阻攔的事情,他目光肅凝的看了眼滿眼擔憂兒子的小姑娘,頷首應好。
醫生阻攔:“檀總,裡麵是無菌室,為了貴公子的身體著想,不建議進入做其他治療,以免感染。”
“他發燒了,早就感染了。”檀父直接讓白蘇進去,“一切由我承擔。”
檀父同意後,不等醫生開口,白蘇就閃身走了進去,推開正準備打針的醫生立即給檀越把了把脈。
準備打針醫生疑惑看向白蘇,“你進來乾什麼?出去!”
白蘇沒有理會他,繼續把脈,浮而洪數,浮大中空,按之如蔥管,是失血後的傷陰、傷津液的脈象,同時還血脈瘀阻至頭頂、以至於高燒不退。
如果早點清理,就不會這樣了。
白蘇沉著臉拿出剛拿到的金針,消毒後為檀越針灸了曲池穴、合穀穴以及大椎穴,下針時金針的氣感有點不太對,好像不夠精純。
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了那麼多,先幫檀越退燒要緊,金針比普通鋼針好了不少,三十秒後檀越就開始退燒,如同夏天山洪一般,退得極快。
“退燒了。”醫生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蘇,中醫都這麼牛嗎?
檀父聽到醫生的話,不由看向小心湊近兒子的白蘇,眼底露出幾分欣賞。
白蘇取了針,又幫檀越把了把脈,脈象平和許多,但如今又細軟氣虛起來,陰虛、津液虧損都能調,但前提是他快點醒過來,她湊到檀越耳邊輕輕喊了一句:“檀越,快醒醒,彆睡了!”
剛還在高燒的檀越此刻眉心緊蹙,似乎夢見了很不好的事情。
“檀越?醒醒啊。”白蘇幫他擦了擦滿臉的冷汗,然後抬手握住檀越的手,輕輕晃了晃,“快醒醒。”
夢中的的檀越,遇見了半個月的暴雨,暴雨導致洪水爆發,大水衝走了人,也淹沒了無數村莊。
他還看見他和白蘇穿著類似的白色長衫,背著藥箱一起救人,可剛進入村子不久,又遇見山洪爆發。
隨後他眼睜睜看著穿著白衣的白蘇墜入了一個波濤洶湧的河中,白蘇大聲喊著他師兄,讓他回去,讓他不要靠近河邊。
檀越沒聽,而是瘋了般的朝奔騰的河裡跑去,可他怎麼也抓不到白蘇,隻能追著她越飄越遠,然後被一個江浪直接卷了進去,河水浸人口鼻,漫入肺腑裡,劇烈的窒息感一湧而上。
他慢慢的沉入水中,越沉越深,就在他快要溺死時,一隻手拉住了他,將他從冰冷漆黑幽暗的水中拉了出來。
刹那間,檀越如魚獲水,瞬間得了呼吸,他緩緩睜開眼,下一瞬就看到了白蘇,嘴角艱難扯出一抹虛弱的笑。
真好,他的小白蘇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