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又驚又喜的望著在寧遠和護工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站起來的檀越,師兄站起來了,終於能站起來了。
檀越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抬眼朝她望過來,衝著她笑了下,然後艱難、緩慢的往前移了兩步,剛走兩步雙腿一軟就朝前摔了下去。
“檀越。”白蘇焦急地跑過去扶住他,關切的詢問著他有沒有事。
檀越被寧遠和護工用力扶著重新坐回了輪椅上,目光落在她焦急擔憂的臉上,聲音溫潤清澈,如山間泉水一般,清清冷冷的,“彆擔心,隻是癱太久無法支撐罷了,沒事的。”
白蘇不放心的幫他把了把脈,確認隻是瘀阻太久、經脈失養導致雙腿乏力後鬆了口氣,“幸好旁邊有寧遠他們,不然肯定摔跤。
檀越嗯了一聲,輕輕揉了揉疲軟無力的雙腿,“下午針灸覺得可以便想站起來試試,還是差了一點。”
“才恢複知覺沒多久,再好好好養養吧,彆著急的站起來。”白蘇拿攤子幫檀越將雙膝蓋上,避免風邪侵入。
“聽你的。”檀越也覺得還要再緩緩,他垂眸看著白蘇,柔聲問道:“剛才嚇到你了。”
“我怕你摔毀容了。”白蘇開玩語氣說著,眼裡也慢慢溢出更多的歡喜,高興他雙腿越來越好了。
“毀容就不要了?”檀越微微揚眉,語氣卻有一絲笑意。
“要。”白蘇聽出師兄清潤的語氣裡透露出的幽怨,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了,關係越發親昵後,兩人時不時會漏出以往少有的情緒,倒是有趣可愛得很。
白蘇忍不住伸手輕輕戳了下師兄冷白清雋的臉,“但是這樣更好看。”
檀越拉下她作亂的手,輕輕捏了捏微涼的指尖,輕聲笑著說:“你放心,我會自己醫治,保準不留一絲疤痕。”
白蘇聞言,也跟著噗嗤笑了出來,笑聲盈盈地附和著:“師兄最厲害了。”
“小白蘇也不錯。”檀越笑著回了一句。
寒冬臘月,光影綽綽,將兩人臉上的笑意勾勒得清楚明晰,令門口的寧遠、何信、程冬冬他們也看得清楚明晰。
薑芝芝趴在程冬冬的肩膀上,羨慕地嘖嘖兩聲,“兩人笑得好好看呀~好甜呀~~好想把民政局給兩人搬過來~~~”
程冬冬眨了眨眼,語氣裡帶著一絲惋惜,“這個時間不該激動得親上去嗎?親上去啊!”
白蘇和檀越耳尖,聽到兩人的對話後臉頰都有些熱,然後木著臉轉頭看向門口的幾人,輕咳一聲:“你們乾什麼?”
“師父,我們來叫你們去吃晚飯了。”程冬冬立即站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說道。
“過去吧。”白蘇臉皮不算厚,自然也沒戳穿他們,起身推著輪椅上的檀越餐廳走去。
外間小雪簌簌,冷風刺骨。
白蘇給師兄批好外衣加快速度朝餐廳走去,跟在後麵的薑芝芝縮著脖子往程冬冬身側擠去躲風,同時小聲嘀咕著:“冬天了,天冷了,我也好想談戀愛啊~~~~”
程冬冬偏頭看向長相甜美可愛的薑芝芝,默默挺直後背,剛想說話就被旁邊的何信搶先了,“談戀愛不利於專心學醫。”
薑芝芝想想也是,“那我還是先努力背素問吧。”
程冬冬張了張嘴,好半響才回了一句:“......不懂的問我。”
“好。”薑芝芝縮著脖子加快速度走進餐廳,立即挨著師父坐下,嘴裡嚷嚷著好餓好餓。
“吃飯吧。”白蘇先給舀了一碗熱乎乎的當歸烏雞湯,然後也給自己舀了一碗,裡麵還放了紅棗枸杞,喝起來帶著一絲絲甜味兒。
喝了小半碗,白蘇便覺得渾身暖和起來,她又夾了阿姨很擅長的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十分好吃。
自從師兄搬來這裡,阿姨幫忙做飯後,她們家的夥食就越來越好了,程冬冬和何信兩個都長胖了一點點。
檀越看她注意力在桌子對麵,伸手幫她夾了一塊燉得軟爛的牛腩肉,“看什麼?”
“阿姨每天做這麼多菜,他們都吃胖了。”白蘇看向仍舊瘦削的檀越,覺得再長點肉便好了,於是忙給他多夾了一塊雞肉,“你多吃一點。”
檀越垂眸看著日日都要喝的幾各種補湯,“......我已經吃很多了。”
“你雙腿經脈缺乏榮養,還得多喝一點。”白蘇又給檀越添了一點湯,聲音輕輕柔柔的說:“不是想早些好起來嗎?多吃點吧。”
檀越聽著她哄小孩的語氣,嘴角揚起嗯了一聲,“聽你的。”
為了讓師兄快點站起來,白蘇每天都督促著他多吃一點藥膳,另外一忙空便去幫他推拿雙腿穴位,幫助他雙腿儘快支撐力。
大概三天後,檀越雙腿力量更足了一些,能自己支撐著從床上挪到輪椅上了,不過行走還是很艱難。
為此,檀越讓寧遠專門去買了助走器回來,沒事時可以多鍛煉康複一下。
又一天傍晚,忙空的白蘇泡了薑棗茶去檀越房間,一進去便看到師兄獨自在屋裡扶著助走器站了起來,邁著細碎小步慢慢移動著,她眼底瞬間躍上欣喜,“師兄,今天又好多了?”
“隻能勉強站立。”檀越不敢放開助走器,隻能靠在上麵慢慢移動。
“已經很好了。”白蘇放下薑棗茶,關好門避免冷氣進入,然後走到檀越跟前,小心攙扶著比她高了許多的師兄,“寧遠不在?我來扶你?”
“他處理工作去了。”檀越將身體慢慢倚靠在白蘇身上,“可以嗎?”
“可以。”白蘇支撐著師兄身體大半的重量,“彆一下子放開,咱們慢慢走。”
“好。”檀越仍舊慢慢推著助走器走著,但因為有白蘇在,他的步伐邁得大了一點。
房間很大,兩人慢慢在屋裡空曠區域緩慢走動,如今重新練習走路,就像小孩步履蹣跚一般,走了兩圈後骨頭便疼得受不住了。
“到床上坐一坐。”白蘇急忙扶著檀越移到床邊,然後蹲下幫師兄推拿按摩了下雙腿,稍微緩解一些疼痛。
檀越看著滿臉擔憂自己的白蘇,“我沒事,許久沒走路是這樣的,再過幾天就好了。”
“我知道。”白蘇記得崔非、趙大媽他們也是忍痛康複訓練了好久才恢複正常走路的,可麵對他們她總能說這很正常,麵對師兄她便擔憂得很,生怕磨損太厲害了,“一會兒拿艾絨給你灸一下膝蓋,不然晚上得疼。”
“彆把我當小孩哄。”檀越無奈地看著她,“到底誰才是師兄啊?”
“你是。”白蘇揉了揉他隱隱作痛的膝蓋,一本正色的說道:“但你現在是我的病人,都要聽我的。”
檀越勾起唇角,“行,白大夫。”
“本來就是。”白蘇聽出他話裡的揶揄,“你現在這麼弱,什麼都要聽我的。”
“我沒那麼弱。”檀越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去扶著床弦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你看。”
“你彆晃。”白蘇瞧著他的動作十分緊張,連忙伸手去攙扶,結果剛抓住檀越的胳膊,沒有支撐的他就朝前傾倒了下來。
好在身後是床,兩人齊齊的倒在了鬆軟的大床上,霎時人都陷入了進去一般。
白蘇躺在下麵,有些無奈地看著幾乎半個身體壓在自己身上的檀越,烏潤的眸子裡閃過戲謔,“師兄,沒那麼弱?”
檀越眼底浮出一絲促狹,“......站起來太猛了。”
“哦,是師兄站起來太猛了,不是太弱了。”白蘇眼眸帶笑的望著師兄近在咫尺的俊臉,他深邃銳清潤的眼底有赧然劃過,笑意瞬間又擴大了一分,“我知道的。”
“......”檀越無奈看著她戲謔的眼神,餘光又落在她一張一合的紅唇,他喉結微動,隨即低頭吻在了她緋紅的唇上。
白蘇一怔,隨即嘴角的笑又擴大了一些,幅度很小的抬起下頜,輕輕的迎了上去。
窗外雪花簌簌,被風裹挾著落在窗戶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等到用晚飯白蘇從屋裡出來,院裡的梨樹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積雪。
白蘇抿了抿紅潤、似泛著水光的唇望著外間的雪,等臉頰上的熱意慢慢降下去一些後才推著檀越去用飯,飯桌上有熱騰騰的羊肉湯,專門做來溫熱散寒的,外間下雪了,多喝一點以免著涼。
何信給大家分好湯,“最近好多感冒久咳不愈的來找曲大夫開藥,是得多喝一點暖乎乎的羊湯才行。”
程冬冬讚同的點了點頭,“檀先生多喝一點,多喝一點雙腿膝蓋才有力氣站起來。”
何信將帶骨頭的都送到檀越跟前,“您多吃一點這個紅燒糖醋豬蹄,多吃一點對腳好也好。”
檀越頷首,輕聲道謝。
在大家有意的投喂下,在檀越堅持康複下,兩天後他便能扶著助行器到院子外麵走動了,天氣好時,還在寧遠的陪同下走去了隔壁醫館。
“檀先生,你能走了?”到醫館拿葛根麻黃湯的王婆婆一眼就看到了慢慢走動的檀越,渾濁的眼睛一亮,隨即又浮出欣喜,“這可真是太好了!
”
檀越能站起來了,配得上白蘇了。
真好啊!
過來送東西的文大媽也看到了能行走的檀越,也極為驚訝,“幾天不見檀先生就可以走路了?哎喲喂,這可是個好消息!白蘇又治好一個下身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