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2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7964 字 8個月前

段祥低著頭:“是。”

那時候,謝旃直接喚了段祥的名字。作為他的衛隊正,他醉倒了,段祥可以安排值夜的事。是他。“跪下!”

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段祥雙膝跪下,刷!桓宣拔刀,架在他脖子上:“是你放走了謝旃?”

段祥低著頭不敢辯解,桓宣冷笑一聲:“他去了哪裡?”

“屬下不知。”

“為什麼不帶上你?”

“屬下愧對將軍,甘願留下領罪。”段祥低頭跪著。

手起刀落,段祥沒有躲,甚至連眼都沒有眨,桓宣在最後一刻刀鋒一拐,在他臂上留下一個鮮血四濺的傷口:“滾!”

段祥沒有走,依舊跪著,桓宣邁步走出房門。

心頭一霎時悲憤,隨即又重重壓下。段祥是謝旃的人,他身邊這些,每一個都可能是謝旃的人。十幾l年裡生死與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身邊有多少人是謝旃舉薦,但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謝旃會用這些人來對付他。

變的,不僅僅是情意,還有大局。桓宣停住步子:“淩越!”

淩越飛快地跟上,桓宣定定看他,許久:“傳信給參軍,清查六鎮所有人等。”

淩越的職權也可以安排值夜等事,謝旃卻找了段祥。段祥身為他的貼身侍衛,留下的用處遠比暴露更大。那麼謝旃,很可能沒有彆人可用。淩越至少有七八分可信。拉過烏騅一躍而上:“挑幾l個可靠的跟我走,剩下的自行回六鎮。”

拍馬衝出館驛,下了一整夜的雨到處都是泥濘,車轍蹄印都被破壞,沒留下絲毫痕跡。從昨天謝旃從樹蔭下迎出來那一刻,他就落進了他的圈套,突然得了消息迎出來的縣令,那兩瓶偏僻地方不可能有的好酒,這場雨,還有段祥。玉檀郎智計無雙,不過這一次,用在了他身上。

身後蹄聲得得,淩越帶著人跟了上來,桓宣加上一鞭:“回鄴京!”

大道上。

傅雲晚悠悠醒來,看見謝旃安靜的睡顏。他靠著車壁隻占了車廂極小一塊地方,大半邊車廂都讓出來給她,她蜷著腿半坐半躺在座位上,靠著他的肩膀睡的。

指尖突然開始熱,就好像他的唇還在吻著似的。傅雲晚慌張著起身,稍稍一動謝旃便醒了,睜開眼看她:“綏綏。”

臉上熱辣辣的,傅雲晚躲去另一角,驀地想起昨夜他的話,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了。

任憑她如何留戀,如何不適應,一切都已經變了。他們三個人再不會像從前那樣,他們都得給自己找一個新的位置。

“我們往東去渤海,在那裡改走水路。”謝旃伸手來握她,“若是你不想回去了,隨時告訴我。”

傅雲晚本能地掙開,說不出話,隻是紅著臉。

謝旃沒再勉強。心裡有淡淡的喜悅,她開始對他臉紅了,她不再把他當成兄長了。他自負智計,沒

想到在這件事上,桓宣竟比他敏銳許多。

推開窗看了眼天色,雨快要停了,再走一刻鐘就是安排好的下處:“前麵有客棧,你可以在那裡洗漱一下。”

起身整了整衣衫:“我先出去探探路。”

身後窸窸窣窣,她跟著來送,心裡的柔情突然壓抑不住,謝旃轉身回頭,握住她的手:“綏綏,我心戀慕,此情已久。”

砰。傅雲晚聽見心臟重重的響聲,謝旃素來溫潤的眸子盯著她,熾烈如火:“等到了江東,我們成親吧。”

不曾有預謀,一切都是脫口而出,到此時卻覺得如此自然。心跳激烈著,謝旃低頭看著傅雲晚。他早該說的,她於此事懵懵懂懂,若不挑明,她隻會繼續躲藏,想要回到從前。已經回不到從前了,三個人之間注定要退出一個,從她的反應來看,桓宣應當不曾對她說過這話。

這一次,是他搶了先機。心上越來越熱,謝旃低頭:“綏綏。”

傅雲晚大夢初醒般的急急躲開。眼睛熱著,心裡跳著,那些不願去想的問題,此時不得不正視。縮在角落裡已經無處可躲,謝旃逼近了,在她發抖時,最終隻是撫了撫她的頭發:“彆怕。”

車門關上,他走了,他不是桓宣,沒有強要抱她。傅雲晚怔怔坐著。她曾那樣盼著謝旃來,以為謝旃來了,一切都會回到從前,到此時才終於確定,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

車子慢慢停住,客棧到了。謝旃伸手來扶,傅雲晚想躲又沒能躲開,他挽了她的手,幫她提起裙角,揀著路麵上沒有泥濘的地方走了進去。

熱水巾帕,乾淨的衣服鞋襪,一樣樣他都準備好了,幫她挽了袖子,又取出漱齒的苦參膏。傅雲晚怔怔看著。

成親。他說要跟她成親。成了親,就是夫妻了。夫妻是什麼樣子?

是母親平靜裡藏著憂傷的臉。是李秋挨了打,躲在被子裡壓抑的哭。是送去各處後宅的傅家姐妹,有的才嫁出去半年不到,就已經香消玉殞。她不知道彆家夫妻是什麼樣子,但她所見的夫妻,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怎麼了?”謝旃看見她沉沉的眸子,她不歡喜,被他嚇著了,還是水溫不合適?

連忙伸手去盆裡試溫度,傅雲晚轉過臉,在迷茫中驀地想到,這是二兄呀,他這樣好,絕不會打她罵她,絕不會弄出來許多姬妾,糟踐性命。可是夫妻,不都是那樣嗎?

“綏綏?”謝旃擦了手,水溫正合適,不會燙到她,那麼她是心裡不歡喜了?嚇到了,還是不想嫁給他?

從來胸有成竹,此時卻突然一點兒把握也沒有,謝旃伸手來握她的手:“有什麼心事都要告訴我才行。”

傅雲晚急急縮手,仍舊沾到了他手上的濕氣,指尖發著燙。他說要與她成親,大兄是不是也這樣想?大兄雖然什麼也沒說,但他會那樣緊緊的抱著她。

那樣親密的事,隻有夫妻才能做吧?

他們兩個。心亂如麻,轉身往外走:“我們走吧,我不歇了。”

謝旃連忙跟上,劉止從外麵進來,低聲回稟:“桓郎君往鄴京去了。”

果然。謝旃頷首:“依計行事。”

入夜時大道上猶然滿是泥濘,馬蹄踏過,泥水飛濺著落在障泥上,桓宣猛地勒馬。

不對。謝旃去的,不是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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