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名瑞生怕沈確會在醫院裡鬨事,忙拉住他,低聲低語的請他出了病房。
病房裡,趙老太太居然醒了。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遍老太太的各項指標,笑著和老太太說:“您啊完全沒問題,以後可得注意些,彆再摔了。”
趙平安在病床旁差點就哭了,畢竟這麼大年紀了,他是真怕老太太醒不過來了,忙千恩萬謝的感謝醫生。
醫生對於老太太這種長壽的老人能正常醒過來,也很開心,囑咐了趙平安幾句讓老太太先休息,其他人彆打擾,又看見外麵的章名瑞和沈確,教育他們說:“這裡是病房,不是會客廳,有事去外麵談。”
章名瑞攔著沈確,忙賠禮道歉,也不敢進病房裡去刺激老太太,這就太明顯了,被曉山青和葉塵這兩個律師抓住把柄就麻煩了。
可他不知道,沈確硬闖病房後,曉山青就報警了,現成的恐嚇、威脅罪證。
葉同塵也沒留在病房裡打擾趙寶珠休息,她出了病房就對上了一雙直勾勾的眼,像一匹饑餓的狼恨不能將她盯穿了。
章名瑞忙介紹說,這位是沈確,他的助理。
沈確?
葉同塵不記得聽過這個名字,可她的目光掃過沈確纏著繃帶的手,又掃過沈確的臉,忽然有些猜到了什麼,他就是給江也換命的道士吧?手上的傷是她破了他的術法留下的吧?
這個人,確實道術不淺。
因為葉同塵沒有在這張蒼白的臉上看到“過去”“將來”以及命數,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人為自己換過很多次“命”了,包括他現在這幅身體也不是他自己的吧?
能為自己換命這麼多次,他道術不淺卻惡業太重。
葉同塵幾乎不用猜也想到了,動了趙寶珠的人就是這個沈確。
原來章家父子請了“大師”沈確背地裡來陰的了,趙寶珠一死,他們父子就是遺產順位繼承人了?
葉同塵的眼神在沈確身上停留了片刻,沈確的雙眼就像點了火一樣,推開章名瑞的手,走向她:“好久不見,你應該記得我吧。”他毫不掩飾的告訴她:“沈雀,雀鳥的雀。”
他試圖在葉同塵臉上看到吃驚,仇敵久彆重逢的吃驚,可是沒有,她隻是微微想了想說:“不記得了。”
沈確突然無比失望,她是轉世嗎?忘記了前世所有的記憶?
這世上隻有他記得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去嗎?
可是不應該啊,她破了他的術,法術絕不在他之下,可是如今這世間早已沒有靈氣,無法再修行,不可能再有術士產生,除非是向他這樣從過去活到了現在,過去的術士。
她像一團謎站在他眼前,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探索。
“不記得也沒關係。”沈確定定看著她:“你會記得我的。”
葉同塵確實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麼一個人,是原主葉塵認識的嗎?
她莫名想起葉塵的自殺,葉塵收集了那麼多證據卻突然崩潰
選擇了自殺?真的是她自己選擇了自殺嗎?還是……這個沈確也動過葉塵的命數?
她認為這世上隻存在著她一個會術法之人,但沈確這樣用術法做儘惡事之人,不該存在。
沈確還想說什麼,走廊裡幾個警察來了。
曉山青立刻迎上去:“是我報的警。”他向警察說明情況,“我的當事人趙寶珠因為遺產問題,被章名瑞父子隱瞞遺囑分配、威脅恐嚇她簽署欺詐合約,導致她昏厥住院。”
章名瑞聽完驚呆了,“我們什麼時候威脅恐嚇了?”
“你是否有對趙寶珠女士說過——不簽合約就起訴她母親重婚罪?”葉同塵看住章名瑞問道。
章名瑞一愣,想反駁。
曉山青接著葉同塵的話就質問:“在趙寶珠女士家裡,你們父子是否說過這樣的話?”
章名瑞語塞,他們確實有說過,但這怎麼能算威脅恐嚇?況且當時趙老太太可沒昏厥!
醫院裡不能喧嘩,警察過來了解到那位趙寶珠已經93歲高齡,而且確實此刻就在醫院裡住院,就向章名瑞確認:“你當時有這樣說過嗎?”
當時有趙家人,還有鎮上的鎮長在,章名瑞沒有辦法撒謊,隻能承認說:“我確實有這麼說過,但那絕對不是威脅恐嚇……”
“小點聲。”警察打斷他,醫院裡不好聚集,警察隻能把他們一乾人全帶回警局問話。
隻有趙平安留下照顧老太太,他目送葉律師她們離開,聽見老太太在病床上還不太清楚的說:“阿大,阿大來找阿媽了……”
“什麼?”趙平安沒聽清,湊過去想聽仔細,病房的窗戶忽然被風吹開了,白色的窗簾輕輕抖動著開了,像是有人拉開了窗簾走進來似得……
趙平安無端端打了個冷顫,快步過去將窗戶關了上,又看了看簾子後,確實什麼也沒有。
隻有病床上的老太太睜開眼,怔怔的看著病床邊,像個小孩兒一樣哭了起來。
趙平安忙過去哄她,隻聽她邊哭邊說什麼:阿大怎麼才來……阿媽等了好久好久,等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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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裡。
趙朗朗完全沒料到葉法師居然說到做到——真把章名瑞這孫子告進了警局裡!
他被警察帶到問詢室裡,看見葉法師和曉律師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對麵就是章名瑞那孫子,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小白臉。
這次他學精明了,先不說話不衝動,聽警察和葉法師她們說。
結果,原來是這孫子又打電話威脅他爸,導致他奶奶住院了!
趙朗朗氣的想罵章家父子,但曉律師在桌子下伸手按在了他的膝蓋上,示意他不要口出狂言,他硬生生忍了下去,全交給葉法師處理。
章名瑞還在辯解,說他當時打那個電話並沒有威脅趙平安,隻是問他有沒有考慮好簽合約,沒想到趙奶奶會聽見。
又解釋說,第一天去趙家拜會趙奶奶更沒有威脅恐嚇,當時說那些話隻
是怕趙奶奶不知道以後可能會產生的麻煩。
狗屁東西。
趙朗朗氣的哼哼,這人好會說話的一張嘴。
葉同塵也不打斷他,等著他說完問:“你當時有向趙寶珠女士說明,那份合約關係到她養父遺囑的分配嗎?”
章名瑞噎了住。
趙朗朗也愣了一下,低低問身旁的曉山青:“什麼養父?什麼遺囑?”他其實一直沒弄清章家父子為什麼一定要他奶奶簽那份合約,為什麼一定要告他太姥重婚罪?
後來在葉法師直播間裡聽章名瑞詢問的意思,好像那位太監老爺子留了遺產給他妻子,也就是他奶奶的媽媽。
但他奶奶的媽媽早就過世了,那遺囑不就作廢了嗎?他雖然不懂法,卻也知道一個人的遺產,能繼承的隻有老婆跟孩子,老婆死了,那就是孩子。
按理說,他太姥過世了,太監老先生的遺產就是他的養子章家父子繼承,怎麼著也輪不到他們趙家,畢竟他奶奶確確實實是太公趙勇的親女兒。
但怎麼聽這個意思,他奶奶是那位太監老先生的養女?
見章名瑞沒回答,葉同塵又問:“我是不是能理解成,章名瑞先生和你的父親故意向趙寶珠女士隱瞞了遺囑的存在,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欺詐威脅她,簽署一份影響到她遺產分配的合約?”
葉同塵看著章名瑞:“你們從來沒有向趙寶珠女士說明她養父留下遺囑這件事。”
章名瑞向被問到了痛點,緊抿著嘴不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不想回答任何問題。”
趙朗朗嘿的笑了一聲,激動且小聲的和曉山青說:“這句話好像電視劇裡的台詞。”
曉山青快被他逗笑了,忍著提醒他,彆說話,嚴肅點。
葉同塵那邊畫風卻完全不一樣,她沒有一句廢話:“你可以不回答,趙寶珠女士已經起訴了你們,隱瞞遺囑侵犯她的權益,欺詐她簽署不公正合約,使用威脅恐嚇手段造成她嚴重的人身傷害。”
“等收到傳票後,在法庭上公式章福安老先生的遺囑吧。”她明明靠在椅子裡,卻顯得咄咄逼人:“章名瑞不要覺得隱瞞遺囑不違法,以欺詐、脅迫手段迫使或者妨礙繼承人繼承遺產,情節嚴重,是欺詐罪。”
章名瑞臉色很難看,他現在根本不擔心什麼欺詐罪,之前他們就有了解過,隱瞞遺囑這種侵權行為,就是民事糾紛,最多就是賠償點錢,麻煩的是遺囑公開。
他們就是不想遺囑被公開才千方百計讓趙寶珠簽合約,現在直接要在法庭上公開遺囑……
直到他聽見葉塵說:“你和你父親都將喪失繼承權。”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憤怒的看著葉塵,憑什麼?律師該維護正確一方的權益,他不明白為什麼好像他們父子成了不道德的一方?
趙寶珠、趙家人他們根本沒有贍養過他的太爺爺,沒有儘過一點力,一丁點孝心,他太爺爺癱瘓快十年,都是他爺爺在辛苦的照顧,沒有讓他太爺爺長過一個褥
瘡!憑什麼遺產要給素未謀麵的趙家人?
他和他父親甚至提出了要給趙寶珠20萬,對於一個沒照顧過他太爺爺一天的陌生女人,這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
尤其他一想到,趙寶珠已經九十多歲了,沒幾天活的日子了,他太爺爺的遺產一旦分給趙寶珠,就等同於落進來趙朗朗趙平安這對父子手裡,他完全無法接受。
趙家人跟他太爺爺沒有一點瓜葛啊!
“你乾什麼?”趙朗朗看章名瑞情緒激動的站起來,心裡爽翻了,和他說:“可不能衝動動手,打人是違法的,我就是前車之鑒。”
看著章名瑞忍著火氣重新坐回去,趙朗朗真想給葉法師刷了一千塊的潛水艇禮物!他五體投地了!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沈確掃了一眼又坐回去的章名瑞,譏諷的“嘖”了一聲:又慫又沒用的東西,根本不是葉同塵的對手。
沈確靠在椅背裡托腮看著葉同塵,她永遠都是這幅勝券在握的樣子,是啊,曠世奇才葉天師從未體驗過輸的滋味,她人生中從無敗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