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禮整個轉過來,他站在天地之間,黑色T恤被風吹的貼到腰腹上,隱約可見腹肌的形狀。他長手懶散地插著兜,淡漠的眼沒什麼感情,下頜很輕地一點,“說的很好,可我的樂隊不要女生,你的演講詞編的再好,這也不是你的舞台。加油,祝你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舞台。”
果然如此。
焦棠迎著他的目光,“進不進夏天樂隊都行,我問心無愧。對於不公平的事,仗義執言而已。不管你信不信,除了你自己,沒人能讓你輸。”
她眼睛清亮乾淨,目光真摯誠懇,彬彬有禮的堅定。
“你怎麼知道我沒做過?我像是沒睡過人的嗎?”齊禮挑著瀲灩的丹鳳眼,唇角上揚,笑意肆意浪蕩,“天真。”
他這回走的很乾脆。
風鼓起了他的黑色T恤,他的每一條骨頭都長得很好,組成了流暢而修長的他。他誇張的破洞褲有一些線頭淩亂垂著,隨著他的步伐肆意晃動在空中。
他要是睡過不是這個態度。
睡過的可能會是焦海峰出軌後對待她的母親那樣,惱羞成怒,用憤怒去掩飾心虛。
街上的衣服樣式不多,焦棠頂著這一頭板寸也不好買花裡胡哨的女裝,她買了一大包T恤牛仔褲,全是偏中性的衣服。
回去時,假裝無意往那家熱氣騰騰的羊湯店看去,裡麵沒有那兩個少年的身影了。
羊肉湯的熱氣飄蕩在街道上,帶來潮熱。
頭頂的烏雲壓的更深,醞釀著一場暴雨。
焦棠回到家,暴雨果然傾盆而至,黑沉的天幕,密集的雨線由天而降,重重地拍到地麵上,雨聲震耳欲聾。
這場雨下到傍晚才停。
晚上小鎮停電了,集體停電,天黑之後漆黑一片,沒有電視電腦和手機。鎮上的人走出門聚在門口聊天,焦棠的手機也發出了低電提醒,她想去街上買個充電寶,便拎了把雨傘出門了。
路過門口聚集的人群,他們投來打量還有著很奇怪的笑,焦棠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難怪敢把姑娘送來給老光棍作伴,這長得也太不像姑娘了。”
“再不像姑娘也是姑娘,聽說還挺有錢的,不知道怎麼想的,不是親生的吧?白送個女的?”
焦棠回頭看去,那些人默契地把目光移開,裝作聊其他的事。
她拉起兜帽衫的帽子,快步往街上走。街上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寥寥幾個亮著蓄電燈。焦棠在手機店花了九十九買了個充電寶,在手機即將關機之前給救了回來。
她思考了很久,還是給焦海峰發了一條信息,“陳強沒結婚,陳阿姨可能撒謊了。我來了這麼久沒見過他的老婆孩子,我聽到村裡人說他是老光棍,我和他住在一起很不安全。”
發送成功,可消息猶如石沉大海,他沒有回消息。
焦棠失望的有限,她早知道焦海峰是個什麼玩意,打開微博看起了八卦。
夏天樂隊的熱搜已經沒了,可能是隊小人糊,刻意買上去的熱搜維持不了太久。焦棠搜索了夏天樂隊NEO,他的微博風格和他這個人非常一致,傲慢的從一而終,他沒有發微博澄清也沒有辯解一句。
上萬條質疑評論,他沒有回複一條。
傲慢到了極致。
席宇發了一條:清者自清。
評論區大多是質疑,並不相信他。
李文和陳博在傍晚六點同時發了退出夏天樂隊的聲明,雖然聲明裡沒有提一句前隊友不好,可這個時候發聲明跟NEO和夏天樂隊劃清界限,明明白白的落井下石。
焦棠拎著充電寶順著漆黑的街道往下走,街上到處都是人,下過雨的夏天晚上空氣涼爽,遠處楊樹林沙沙作響。蛙聲混著蛐蛐叫聲,在黑夜裡吵鬨。
乾涸的護城河水位幾乎漫到了河堤,水聲濤濤。
焦棠想加入夏天樂隊是為了誘焦司純入局,如今她還沒成功加入夏天樂隊,夏天樂隊也要散了,焦棠都不知道誰更倒黴。
她沒返回家,而是順著路一直往南走。
路上的人越來越少,道路也越來越安靜。焦棠已經有點害怕了,她拿出耳機塞到耳朵裡,放起了音樂。
一輛黑色奧迪轎車飛馳而來,車燈照出很遠。焦棠走到路邊遠遠避開,車開的很快很急,碾過地上的積水,濺起了水花。
焦棠往旁邊又靠了一些,她兩隻耳朵都塞上了耳機,雙手墜進衣兜裡往前走。
那輛黑色轎車拐進了夏天樂隊的院子,刹在門口,一個中年男人拎著棍子殺氣騰騰下了車,用力拍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