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而至,閃電把漆黑的天空照亮,隨即隱入烏雲之中,雷聲炸在天上,狂風帶著驟雨撲到車玻璃上,有種身處深海的窒息感。
焦棠打開了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晚上有雷陣雨,明天也有雨。
外麵雨下成了瀑布,焦棠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雨太大太突然,也太反常。
燕山音樂節門口的道路地勢低,焦棠坐在車裡,坐著坐著就不對勁起來,水湧進了車廂。隔壁車已經開始熄火下車了,人們開始往音樂節會場走。
劉瑤驚慌失措,一時間門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老板,水進來了。”
“劉瑤,下車,快點。”焦棠拿起吉他背到背上,算是她車裡最貴重的物品了,“快點,去高處避一下雨。”
水再大車門就打不開了。
“車扔路上嗎?”劉瑤連忙熄火用力推開車門,還關心交通法,“路上不能停車,會被貼條吧。”
這麼大的雨誰來給你貼條?
音樂節現場還有人唱歌,音樂節沒有結束。隻是現場一片混亂,焦棠渾身濕透拉著劉瑤無處躲雨。能躲雨位於高處的地方到處都是人,無從下腳,她隻好從口袋裡拿出內部通行證,返回燕山音樂節廣場。
“先躲一會兒雨再說。”焦棠被人群擠的東倒西歪,死死拉著劉瑤的手,仗著個子高硬是辟出一條路,從舞台邊緣的小路回到了音樂節後台。
音樂節後台人稍微少點,但也沒有少到哪裡去。走廊裡到處都是工作人員,大家都在討論這突如其來的暴雨。
“這雨下瘋了,怎麼突然就下了。”劉瑤渾身濕透,從背包裡抽紙遞給焦棠,“老板,你先擦擦。”
雨下了半個小時,燕山音樂節門口路上的水積了一米多高。
走廊裡擠的人蹲都蹲不下去,手機又沒有了信號。焦棠背貼著牆壁,快把自己貼成了烙餅。天氣悶熱,走廊裡又沒有空調,她有些喘不過氣。
“老板,我們去找個有空調的房子待一會兒吧。”劉瑤悄悄來拉焦棠,壓低聲音,“我知道哪裡有空調。”
焦棠跟著劉瑤緩慢地移動,直到她看到了總指揮室的房門。
“現在這個情況,也沒人會怪我們闖進去吧?我們就說中暑了,誰怪我們就是自己小家子氣,見死不救。”劉瑤貼著焦棠的耳朵,“能進去的咖位都不小,我們認識誰都不虧。”
房門沒有鎖,一擰就開了。
裡麵亮著燈,並沒有想象中的冷氣,隻是比走廊多了一些通風,嘩嘩雨聲震耳欲聾,房間門裡窗戶開著。
焦棠保持著鎮定,冷靜抬頭看清了屋子裡的人,到嘴邊的借口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坐在窗戶邊的齊禮,齊禮摘掉了漁夫帽露出一頭短寸,冷白肌膚在燈光清冷肅然。長眉之下,深邃的丹鳳眼倒映著燈光,冷而靜。
他旁邊站著周寧正舉著手機在找信號,周寧長得漂亮,一雙眼美的生動,流轉著落到焦棠身上,動作停住,直直看了焦棠有快一分鐘,開口,“你是不是叫焦棠?”
焦棠壓著狂跳的心臟,環視這個房間門。
這裡有周寧的經紀人,有一個音樂節的高層,姓李。還有一些業內比較有資曆的老音樂人,地位都很高,林林總總,十幾個人。
這裡的空間門也不寬裕。
“對對對,焦棠。”劉瑤從焦棠身後擠進來,現場自我介紹,“歌手,我們原本打算走的,走到門口那條路上雨太大了,怕出事就返回來了。今天太熱,我姐原本就有點中暑,我怕再悶下去她會出事,過來借個風,方便嗎?”
劉瑤還想解釋,驟然看到窗戶邊的齊禮,像是被什麼卡住了脖子,發不出聲音。
“不方便的話,那我們換個地方。”焦棠接過了劉瑤的話,打算往後退,“打擾了。”
“有什麼不方便的,先進來吧,中暑嚴重嗎?”音樂節高層領導招呼他們進去,打量焦棠,“焦棠,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參加過《新歌手》大賽。”周寧放下手機,不找信號了,看了眼從焦棠進來就陰沉著臉的齊禮,試探著說道,“全國總決賽第四,我當年還給她投過票呢。”
焦棠挪進了屋子,劉瑤緊跟在她後麵,死死抱著她的胳膊,壓著激動的聲音,幾乎用氣音貼著她耳朵說,“齊禮!那是活的齊禮!”
齊禮忽然抬眼看了過來,黑眸鋒利,帶著凜凜寒光,直直看著焦棠。
“謝謝。”焦棠站的筆直跟對方道謝,儘可能不去跟齊禮對視,又補充,“雨停了就走。”
“我想起來了,你以前參加過《青年搖滾》,你和齊禮一組,那時候你瘦瘦小小的一個,跟在齊禮身後。對吧?我是那個節目的總導演,對你印象特彆深,你是那一屆年紀最小但聲音最高的選手,我記得你唱《青藏高原》特彆厲害,張口就來。”
焦棠緩緩看向對方,試圖從他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找到一點記憶。
“齊禮,你應該記得吧?你們一組的,你們倆怎麼不說話?她參加的《新歌手》跟你是同一年嗎?你們關係應該不錯吧?我記得當年是你帶她——”
“我跟她不熟。”齊禮語調慢沉,打斷了李總的回憶,“您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