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十步金一人,千裡不留行!(1 / 2)

原來我該成仙呀 羽萌 9759 字 9個月前

小道童丹砂今晨接了仙師之命,叫他出去采買貢品。

至於銀錢,倒是不用擔心,因為他見仙師隨手摸出了一塊石頭,臉上顯出竭力的神情,用力一攥,那小石頭就在丹砂眼皮底下變成了一角銀子。

雖見識過仙師的諸般手段,每次再見,丹砂依舊忍不住驚歎。他想,或許如仙師這樣的,就可稱之為人間的真仙了。

然而這話他不敢說,仙師很忌諱這個,絕不肯像那些招搖撞騙之輩般自稱仙人,每每敬告上蒼,也隻是自稱一聲“學生徐元符”或者“不才方士徐元符”,態度謙卑至極。

“快去,記下在哪間商鋪買的,我日後好去還。”

變完銀子,徐元符喘了口氣。這對他消耗不小,恐怕要減壽數月,隻是事情緊急,他也來不及去為富商解決難事以獲得財物,隻能先用法術應應急。

石頭變得銀子至多不過撐半日,之後他自會想法子再把這筆欠賬給還上。

丹砂應了一聲,跑得飛快。他麻利地買完所需貢品,等到重新回到這間落腳的小院裡,他發現仙師已經開壇禱告完畢,於是連忙把瓜果貢品一一擺放上。

清風驟起,徐元符端坐壇上。他強令自己靈台空明,先彆想旁的事情,可是先前那些情緒依舊如野火一般燒得他難以安定。

自從尋仙羅盤震動,徐元符就晝夜不眠一路猛追,一直追到鹿臨城郊外、西山腳下。他無法再確定更加具體的仙人方位,急得團團轉,不得已之下,隻好開壇,施展望氣之術。

“天地交合,生長萬靈,寒暑輪轉,日月運行……”

冗長的咒文之中,徐元符在道袍袖中結印的手微微顫抖。

他已在人間苦修二百餘載,壽數將儘,曾遇精怪,未逢真仙。悠悠蒼天!諸路神仙!便憐他這一次,賜他一段仙緣!

咒語念畢,徐元符雙目猛睜,厲喝道:

“玄鳥下盼,賜我金睛!望氣之術,開!”

商歌此時正遊蕩於層雲之中。

陸文昭回仙山了,鹿蹄子噠噠噠跑可快,恐怕當日就能打個來回。走之前,陸文昭還再次警告商歌不得去打擾星主,可是商歌是誰?他是神仙!神仙自然要為所欲為啦!

所以他假裝飛走,其實折返回來偷偷尋找,企圖在陸文昭回來之前同星主搭上話。

商歌在高空之中憑感知搜尋地麵,忽然,他察覺到天地間氣流微動。那其實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動靜,僅僅像是蚊蟲振翅,隻不過商歌感知敏銳,於是察覺到罷了。

他低下頭,隨手撥開雲霧,看到了開壇的徐元符。

唔,望氣之術,這殘缺的術法與他有些因緣,居然還在人間流行著。今日這一回,恐怕要折去這凡人三年的壽數。

雖代價不小,然而凡人的望氣之術,也隻不過能部分還原仙人眼中的世界罷了。商歌渾不在意,繼續搜尋,某一時刻,他金瞳大亮,鎖定了行在主乾道上的馬車隊列。

還是讓他找著了!

他身後狹長翅影一閃,毫不猶豫地向下撲去,裹挾狂風,徑直衝向最中間那輛馬車。

星——主——貼——貼——

“梆!”

“骨碌碌——”

被彈飛到城外、撞平了一個小山包之後,商歌躺在一地碎石殘枝之間,安靜地想。

他喵喵的。

陸文昭還是這麼會造烏龜殼子。

得開動他千年不動的小腦瓜,快點想個彆的法子。

鹿臨城郊,小院之中。

徐元符在笑,他在狂笑,那大睜開的雙眼中,竟有一隻眼裡生著兩個瞳仁。他是重瞳,與坊間盛傳的九殿下都是生而有異之人,但恰恰正是這生而有異,讓徐元符在修習法術上遠勝旁人。

世界在他眼裡變成斑斕一片,大股大股的氣流騰湧,野馬也,塵埃也,生物氣息也,無數“氣”縈繞在天地之間,晦澀地詮釋著每一個生靈的命運。

而如今,所有生靈之氣的顏色,都被一種色彩所覆壓——

極貴之紫!

鹿臨城上方紫氣衝天,那紫氣氤氳移動,逐漸移向城中。徐元符看得模糊,隻是當他還想再細看,突然雙目流血,從台上跌下。

“仙師!”

丹砂驚呼一聲,連忙跑上前攙扶。徐元符掙開他的手,踉蹌起身,鮮血滿麵仍拍掌大笑。

“噫!好!蒼天憐我!我徐元符的仙緣終於到了!”

他用衣袖胡亂擦去臉上的鮮血,眼前漆黑一片。他這樣測算天機,恐怕要瞎上一段時間,隻是無妨!

“老東西,少不得要再打你一頓。”徐元符冷冷而笑,“你的國師之位,我收下了。”

“隻有握了權,我才好在城中……”

“慢慢尋那位仙人。”

* * *

陸空星並不知道有人正拚著折壽,苦苦追尋他。他坐在陳守澄精心安排的馬車中,可惜有仙人的鎮守穩定珠玉在前,現在他所乘的馬車依舊令他感到顛簸。

真是由奢入儉難。

陸空星歎了口氣,整理一下有些潮濕的衣袖。

衣袖潮濕,倒不是他受了什麼苛待,而是他自己有意為之。先前離開西山行宮之時,老宦官帶著常青來他麵前。陸空星知道老宦官的意思,雖說嘟囔著自己老驥伏櫪老驥伏櫪的,其實依舊托了所有能托的人,想將徒弟常青送進宮。

雖不是生身父親,宦官也當不了生身父親,可這一腔拳拳愛子之心,著實令人動容。

他還討好地給陸空星準備了路上吃的點心,又一次精準地拍上了陸空星的馬屁,陸空星本來就不想動陳守澄給他準備的任何東西,這下再好不過。

不過老宦官獻上的金子就算了,他的金花枝還壓在箱籠裡呢。

“這事我記下了。”

他微微頷首,認真記下了常青和老宦官的相貌。

“金子不必,煩請幫我取些鹽來吧。”陸空星要求不多,“另外,我在宮室之中留了些海棠,以後勞煩每日換換水,待徹底凋謝,就埋到海棠根下去。”

這也算給小鹿送他的花一個好歸宿。

他要得這樣少,僅僅是這麼簡單的幾件小事。老宦官頗有些動容,當下向陸空星深深一拜,叫他放心。

馬車中,陸空星用老宦官給的鹽調了些鹽水,淋在自己衣袖上,他淺淺叼了一角衣袖抿住。

陸空星:嘗嘗鹽頭。

鹽度適中,很像是眼淚浸濕的。

他名義上的父皇可不像老宦官那樣有一腔愛子之心,這次召他回宮,如果沒有意外,應當與前世一樣,是要拿他的血肉煉金丹。

這邪性的法子出自目前主宰靈台的國師冷壽,前世冷壽聲稱,父子血脈相連,氣血相補,勝過世間一切靈丹妙藥,皇子血肉入金丹,皇帝服之即可延壽。

目前還活著的皇子皆有母親,再不濟也有母家扶持,不太好下手,根基淺薄又常年養在遠離都城的雍州的陸空星,無疑是最恰當的人選。

因此,陸空星此番入宮,危機重重。幸而這血肉煉丹之事過於詭秘可怖,他的父皇與國師皆未聲張,這正是他的機會。

陸空星打算用鹽水打濕衣袖,做一番孺慕姿態,先贏得名義上父皇的些許愧疚和信愛,讓他在宮中過得鬆快些,好騰出手來謀算彆的。他前世不爭不搶,卻不代表他不會,再不濟,他的記性好,可以模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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