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出去了。”
陸空星看了一眼窗外, 敏銳的耳力已經能捕捉到呼喊他的聲音,旁邊殿中還傳來柳和盛等一乾宮人被驚醒的聲音……他必須得出去了。
陸文昭忽然向他伸出手,陸空星愣了一下, 然後將腦袋擱了上去。
陸文昭:“……淘氣, 不是要你的腦袋。”
“你可以將你皇叔的書信交給我,你母親的舊物,我會變出個一模一樣的作為替代,不然一會兒可能會有損傷。”
這些珍貴的東西他可以幫陸空星收著, 不過下一次,陸空星可以自己收。
“近些時日就教你袖中乾坤, 你可將一些珍視的東西藏進去,不會有人能拿到。”
陸空星眼前就是一亮,陸文昭立刻冷酷地打斷他的暢想。
“人不能放進去。”
“嗚!”
料想到一會兒的事情, 陸空星還將荷花小鹿連花瓶一起交給陸文昭, 讓他幫忙保護好。此時放眼房中,縱使雕梁畫棟, 物件精美, 他居然也了無留戀。
他於是一推房門, 在仙人的注視下,衣袂颯然而出。
宮中動靜自然也驚醒了一些睡不沉的人,五皇子陸承影喘了兩口氣, 內傷依舊在折磨著他, 恐怕再過一兩月才能好轉。劇烈痛楚時常令他夜不能寐, 因而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他用力拽動床頭的鈴索, 外間守夜的貼身宦官急急進來,詢問道。
“殿下,可是又痛得睡不下了?是否需要再煎一劑湯劑進來?”
陸承影搖搖頭, 他指著外麵,喘著氣問道。
“今夜宮裡……是怎麼回事?”
貼身宦官連忙把門合死,湊上前同他低語一陣,陸承影就是一驚。
“竟是……巫蠱……”
他的頭好像刺痛了一瞬,關於“巫蠱”,他好像有什麼東西記不起來了。在此之時,他竟仿佛又看到了九皇弟如雪如花的白發,白發的主人在他麵前據理力爭,他憤怒地用奏折砸向對方。
【都殺了!全都殺了!用巫蠱之術詛咒朕!都殺了!】
奏折在對方額角劃出一道傷口,他好像怔住了,可對方帶傷的樣子,又令他有一種詭異的破滅的興奮。
【皇兄。】對方深吸一口氣,隻是平心靜氣地重複了一遍,【請允臣弟徹查此事。】
那幻象太真了,仿佛真的發生過。
仿佛真的……
逃不出他掌控的九皇弟前額流血,輕聲喚他——
皇兄。
“殿下!您又開始吐血了!”
“快!傳太醫啊!”
宮中的異動自然也逃不出耳目靈通之人,雖身在宮外,方忱世依舊焦慮地在自家院中徘徊,那微微上挑總是帶著一股風流輕慢勁兒的瞳眸中,此時全是憂色。
前世的巫蠱之禍竟提前了。
要麼就是他的重生引起了一些連鎖反應,要麼就是……宮中可能還有彆的重生之人。
這樣的人相對好排查,隻要尋出與前世命運軌跡差異過大的那些個人就好,不過不能保證準確,現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也怪他,真該死,宮外與朝臣間的布置都在穩步進行,竟讓他忽略了那些後宮手段,致使九殿下陷於此等險境!
自古沾上巫蠱還能活的人有多少?更彆說,謀害者敢用這樣一把危險的屠刀,那必然是要九殿下性命的。
方忱世望著夜風裡不寧而動的竹葉,內心焦慮萬分。他抬眼看到方學士麵色凝重地走入院中,立刻迎上去。
“祖父,宮中情況如何?”
“各個門已經全部封鎖,不得出入。”方學士擺了擺手,“若我出來再晚些,恐怕會被直接扣在宮中。早知會如此,我便留下,也不至於像如今一般,隻知禍及九殿下,卻摸不清半點情況。”
見方忱世難得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方學士歎口氣。
他現在倒是相信,他這不省心的孫子是真對九殿下上心了,也是真的……
想輔佐九殿下登基稱帝。
一想到那畫麵,再聯想起學館課上那個表麵安靜實則活潑的皇子,方學士驚異地發覺,自己竟不抗拒對方繼承大統。
以九殿下的能力性情,必然是個罕逢的明君啊。
“我去聯絡幾個老友。”方學士深深歎息,“總得做最壞打算,就算禍事坐實,也得竭儘所能,保住九殿下性命。”
尚且不知這一世有人為他奔走,陸空星已經提前等在了院中。皇帝攜如妃親臨陸空星所在的宮室,卻不踏入,或許是怕被巫蠱之物衝撞到,還有宦官張著從靈台國師處緊急取來的符咒遮擋。
老皇帝滿麵怒容,對陸空星怒目而視。
“逆子!跪下!”
陸空星正欲敷衍一下,忽然感到身子一輕,有一重黑影從他身上脫出來,輕輕跪下。他雖站在場中,周圍人卻好似都以為他已經跪倒。
“是我捏出的幻影,他們可當不起你一跪。”
陸文昭從房間裡來到院中,就站在陸空星身旁,環視四周火光照耀下的人臉,冷哼一聲。
老皇帝怒意高漲,指著陸空星,如妃在旁邊給他順著氣。
“朕待你不薄,進宮以來處處著人安排,唯恐你過得不順意,可你是怎麼對朕的?”
在還差一天圓滿的時候,強行結束了您的迷信修行,不用謝。
陸空星安然想道,但是表麵上,他卻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父皇,小九真的不知發生了什麼。”